季玄比荀或要高出一个头,从来由荀或仰视他,如今身份对调,荀或头一次低头看这个男人。或许因此才有错觉,他跳下平地,季玄的神情果然正常起来。
荀或松了口气,从纸盒里摸出新一根,说:“你也来。”
季玄听话地点着了,拿在手里一任它消亡。这不能令他开心,荀或一边想着一边夺过季玄手里已被烧至灰黑的烟火棒,迅速按进雨后水洼,火药燃点后的灼烫蒸发了泥水,但见白烟伴着滋滋声冒起。荀或学着新疆口音叫嚷:“羊肉串!羊肉串!”
季玄嘴角动也不动,只是认真地望着荀或。
荀或在心里赖账,只怪这叽哩哗啦威力不够大,都不能让他的鸡哥笑一下。蹲地上翻翻找找,掏出个厉害家伙。那种被困在圆锥形里的低空烟花,引线一点红红绿绿的火光直窜九重天。
荀或一口气点着了三个,在季玄身旁跳得像只小麻雀:“哇靠!漂亮!照相照相快照相!”
相机里荀或背着烟火光只是一道乌漆嘛黑的细长条儿,五官糊得妈不认。照理这种照片是能惹人发笑的,但季玄还是冷冰冰的酷哥脸。
荀或终于忍不住了,两个大拇指强行顺开季玄的唇角,扯出一个灿烂微笑,显然忘了自己曾说过碰季玄的脸之前会净手焚香。
“干嘛不开心啊,有这么不好玩吗?”
季玄一张帅脸被荀或挤弄至变形,他自己先开心了:“你好好笑啊。”
季玄从来纵容荀或,随意狗爪子揉搓。荀或爽了以后又想起正事,再问一遍:“干嘛老板着脸啊。”
“你很难过,”季玄说,“我不能开心。”
荀或忽然笑了。
笑着笑着泪光从眼角冒出来,他一头扎进季玄怀里。
“餐餐要死了。”他说。
现在的荀或不是平常的荀或,他脆弱、敏感、情绪化,前一秒在笑下一秒在哭。季玄感觉肩上一阵皱缩,是荀或咬住了他的毛衣,用大牙磨着羊毛衣料,口齿不清地抽泣:“我不要它死。”
季玄不懂安慰的话,他只是紧紧地回抱着荀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