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焕呆呆愣着不动,许适容戳了下他胸口,他这才哈哈大笑了起来,一下竟是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转了两圈,这才大叫道:“我要当爹了!我真的要当爹了!”
许适容见他如此欢喜,虽则边上有几个婆子丫头在看着,也就任他抱着,待见他竟是掉头要往前堂去了,这才急忙道:“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
杨焕不依,反将她抱更紧些,嘴里道:“不行,你如今身子金贵,万一磕碰了可怎生是好?我抱你走才放心。”
许适容眼见那几个婆子丫头俱是捂嘴在笑,自己也是觉着有些羞赧,面上一下热了起来,哪里肯随他如此胡闹,好说歹说,这才叫他放了自己着地,只那手却仍是被他紧紧挽着不肯放。知道他素来就是个脸皮厚不管不顾的人,没奈何只得随他去了。
杨焕牵着娇娘手,不住看她侧脸,忽地又天马行空起来,想象着以后自己孩儿喊爹的场景,简直心花怒放乐不可支,等小心翼翼到了前堂,两人却登时傻眼了。只见那姜氏和许夫人正又吵得不可开交,边上是闻声过来正在苦劝的刘氏何氏,那贞娘却是帮着自己婆婆,间或插一句。
原来方才许夫人回味过来了那话,一下便如遭了雷劈,哪里还有心思去拦杨焕回来,只觉两腿无力,被个丫头扶着瘫在了椅上,半日说不出一句话。
姜氏见她呆呆的两眼发直,这才觉着心中好过了些,清了下嗓子,笑眯眯道:“亲家母,我叫你一声亲家母可没叫错吧?我杨家嫡孙那点骨血既是种在了你女儿的腹中,合该也算是阴差阳错了。我两家从前那些就算抹了过去。我接我杨家骨血回去,也是天经地义,料想亲家母你也不会拦了吧?”
她不说倒好,这不伦不类的话落入了许夫人耳中,她也是个眼里揉不得沙的,一肚子火便腾腾烧了起来,冷笑道:“你这亲家母叫得却偏是错了。我今日便和你明说了,我家女儿早不是你杨家的人了,她腹中这块骨血自也和你杨家无关,我家自会处置妥当,你趁早歇了这如意算盘!”
姜氏来前,被儿子千叮万嘱了要好生说话接回媳妇的,她面上虽是应了,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心道那许家知晓了女儿有孕,木已成船的还不乖乖将女儿双手送回。说话时那心思便也不自觉地带了出来。此时听得许夫人竟是如此口硬,哪里肯认输,两人便一言我一语地,转眼竟是又争执了起来,偏生那贞娘还在一边帮腔,刘氏何氏两个哪里拦得住?
杨焕和许适容见这两位又吵得不可开交,不禁对望一眼。杨焕心中暗骂了句自己老娘拎不清,也不多说,凑到许适容耳边道:“她两个得了滋味,叫吵个够去。我两个自管先走。”见许适容还有些犹豫的样子,不由分说便牵了她手绕了出去,一直出了许府大门,小心翼翼地扶着上了马车。叫车中早候着的小蝶和另个丫头小心伺候着,自己翻身上了马,一路往郑门去。
却说许府里,许夫人和姜氏正夹缠不清,突听一个丫头过来道:“夫人,方才小娘子被杨小公爷扶着出了大门,上了马车去了。家里人瞧见了也不敢拦,只叫我通报夫人知晓。”
许夫人这才如梦初醒,顿了下脚,撇下了姜氏急匆匆往门里赶去,待到了大门一看,哪里还有自己女儿的身影,问了门房才知道走了有一会儿了,气得连连顿脚。姜氏自觉占了上风,得意道:“我已往府衙里递了撤状书,亲家母你也趁早去递了,咱两家还是从前亲亲热热好亲家。”说完也不管许多,自管出了大门上车离去。只气得许夫人脸一阵红一阵白,见阖府上下几乎全都围到了门口身长脖子在看热闹,一叠声骂散了去,这才被几个媳妇扶着,慢慢回了屋子去。一路走,一路寻思着,心里把那杨焕骂了个杀千刀,终究是敌不过已经在自家女儿腹中的那块肉,末了不过长长地叹了口气。
杨焕被许夫人骂得千疮百孔,他自个却是浑然不晓。待到了太尉府,护宝似地护了许适容入了从前的西院,早就里外洒扫铺设一新了。待安置妥当,小蝶和另几个府中丫头也都识趣,不用他多说便自己退了下去,还不忘帮着关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