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麟心中再次慢慢涌出了不甘与不信——两个人曾共历过往,哪怕是他后负了她一段孽缘,他也不信就这样如同烟灰般随风而逝了,不甘今生再无觅处。
“娇娇,”他凝视着她,慢慢道,“你真不知道我是谁?还是你心中恨我,所以避我如蛇蝎?”
听到自己小名被他从口中这样说出时候,从婚次日早见到他开始便萦绕初念心中那丝疑团再不是疑团,一下得到了证实。
眼前这个男人,他不只是这一世徐若麟,他果然还是上一世里那个曾纠缠得她终不得好死徐若麟!原本,她还庆幸感恩,因自己有再来一次生命机会,但现,就因为他这一句话,她忽然觉到自己指尖麻木,身体里血液也仿佛这瞬间冰凉得停止了流动。
一旦让他知道了自己真相,以他秉性,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旧日一切若是再次重现,那么她再世为人还有什么意义?
她望着他,带了些困惑般地微微蹙眉,一字一字道:“你怎么知道我小名?这个名字,我只告诉过我丈夫,只有他才能这样叫我。还有,你到底要对我说什么?我根本就听不懂你话。我知道你是我丈夫兄长,随平王燕京戍边,极少回京。爱屋及乌,所以我敬重你,随我丈夫叫你一声大伯哥,但也仅此而已。我希望你也能尊重我和我丈夫,往后再不要对我做出这种叫人困惑不当举动。”
徐若麟自忖有一双不输鹰隼锐眼。他盯着她,希望能她表情中寻出破绽好让自己再次获得希望,但是这一次,他终于还是失望了,并且明白,自己若再这样执着,真便是近乎病态自欺欺人了。事实便是他失约,因死而重生,但被他曾深深负了那个她,那个世界里,却真已经香消玉殒,再无半点痕迹可寻了。
他怔怔望着她,连眼睛也不曾眨一下,整个人如同泥塑木偶。
一阵风过树梢,卷得枝叶哗啦作响,初念等不到他开口,便道:“我听得出来,你也并非有心要我难堪,倒似是把我错认成了旁什么女子,今日才会对我做出这事。我不怪你。只希望往后你能顾念兄弟情分,莫叫我这无辜之人夹中间难做人,初念感激不。若无别事,我先走了,大伯你自己保重。”说罢朝他恭敬行了个礼,转身要去。
徐若麟望着她,终于像是明白了。自己或许真要永远失去这个女子了,她不再属于他。难以压制心头那种仿似孤身被弃于苍茫天地间荒芜之感,慢慢道:“弟妹,是我错了。只你既然已经来了,能不能再听我说一个故事?等我说完,我便再也不会打扰你了。”
初念知道自己不该心软。但是听到他这样低沉声音,说到后,望着自己目光里甚至带了毫不掩饰乞求意味,这和她记忆中那个只会逼迫她徐若麟是如此不同。
徐若麟立刻看出了她犹疑。
他有无数话想说她听,可是从前她不了,他只能说给面前这个她听。不管她听了后对他是鄙视还是痛恨,他都愿意,只要她能听。
仿佛怕她改了主意,他立刻开口道:“弟妹,我要说故事,和一个女子有关。我认识她时候,她是个寡妇。从世俗来说,我与她是不能一起。但我却诱惑她,甚至强迫了她,后让她成了我女人。她一直不甘心,或许还痛恨我。但是那时候,我对她心情丝毫不加体察,只想占有她。为了让她心甘情愿就这样从了我,我还一次次地对她许诺,说我总有一天会娶她……”
“你对她许诺是真吗?还是你只是为了得到她而骗她?”
初念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神情却很平静,仿佛她只是随口而问。
徐若麟望着她,道:“许诺是真,因我确实想着娶她。但我却真正是猪狗不如。那时候我,对自己太过自信,总以为一切都能我掌控之中。所以我等不及能够娶她那一天便迫不及待地占有了她。正是我自私和大意,她后被我害死了……”
他声音再次低沉下去,视线从初念面上挪开,定到了她侧旁路边探出一朵不知名野花之上,怔了片刻,又道:“我和她后一次相见时,是七月里。我记得清清楚楚,荷田里芙蕖开得正美,她却比芙蕖美。我告诉她我要去燕京,两三个月后回来。我还对她说,等我这一阵子事情都忙完了,我一定会想法子娶了她,让她和我做名正言顺夫妻。她看起来仿佛相信了我。其实即便不信,那时候她又能如何?我走之前,暗中吩咐家中一个人,我不时候,万一她出了什么事,让他立刻传信于我。然后我便放心地离开了她。”
“一开始,计划中两三个月我是能回。但是到了燕京把事情办得差不多了,我正要回程时,边境又传来消息,北宂大汗长子尤烈王或许是得知大楚皇帝派遣我至燕京意图,想要阻挠,亲率大军再次来袭。我率部迎击,向朝廷送去报,等待回音。上命很传达,命我随机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