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烟不晓得自家公子说了什么,还以为小鲤哥儿会去铺子里偶遇季折溪,然大费周章一通,他却并不出门。
如此又过了好些日子,几乎是每日都有铺面儿上的伙计前来报告季折溪在何处,做些什么差事儿,领走了多少工钱等等。
小鲤哥儿即便安然在家中,却是对季折溪的事情如数家珍。
这日,总算是等到了紫竹书院休沐,一大早小鲤哥儿便起来,翻箱倒柜的找了苏州拿回来的时新布匹做的衣裳,又难得拉开首饰盒子,捣鼓了半个时辰,这才飘飘然的出了房间。
张放远取盐回来,见着自家小哥儿收拾的跟只花孔雀一样,笑的春风灿烂的往外头跑,一时间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少有见公子打扮,当真是好看。”
小鲤哥儿在马车里举着小铜镜孤芳自赏了一阵儿,轻撩了发丝:这还拿不下你?
他起的早,出发的晚,到书坊的时候,季折溪已经到了好些时辰了,还是腰板挺拔如松的静静誊抄着书文,只不过小鲤哥儿吩咐了管事的,特地给季折溪安排了一间安静的屋子,也省得人来人往的不方便。
“咳”
一声咳嗽,季折溪举头,瞧见明艳如芍药一般的小哥儿,他眉心微动,不等开口,对面的人先笑眯眯的说了一声:“早。”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季折溪客气回应:“小东家早。”
“瞧这,果然咱们是老相识了,以前你都叫我张公子,现在换了称呼叫东家了。”小鲤哥儿托着下巴直视着季折溪,瞧人满脸上恨不得咬断舌头的神色,依旧厚着脸皮道:“那不妨你叫我名字吧,我叫张瑞鲤,自然,你唤我小鲤哥儿也行。”
“如此还是叫张公子的好。”
小鲤哥儿也不气,直接取出一盒小点心,朝季折溪面前推了推:“我亲手做的,尝尝?”
“实在是没口福,小生牙口不好不食甜。”
小鲤哥儿恍然大悟:“该打该打,是我疏忽了。”
接着,他又推过去一个锦盒:“文人爱竹,我听说季先生在紫竹书院就读,这支玉制竹簪季先生用来挽头发正好。”
季折溪还没张口,小鲤哥儿已经看出来了书生欲要拒绝的口型,他心领神会:“不喜欢玉是吧?问题不大。”
接着他又掏出了金银珠宝,笔墨纸砚,不一会儿桌案上堆满了东西,堆满了没有一个入眼的东西。
小鲤哥儿最后捧出了个简易包整的书本,一挥手将先前的东西一并推去了旁头:“马上要乡试了,我听说折溪此次也要下场,为此便找出了哥哥以前乡试时做的标注译本和一些文章来。”
季折溪看着双手托腮的小哥儿,叹了口气:“张公子,你究竟要如何?”
“我能如何,自然是希望你能心愿达成了。”
季折溪神色一晃,收回目光:“你的好意在下心领了,无功不受禄。”
他将标注译本推了回去。
“可是折溪啊,你早就受我恩禄了诶。”
季折溪看着小鲤哥儿冲他眨眼睛:“你什么意思?”
“你就没觉得最近做工的地方待遇都还挺不错的嘛?”
季折溪眉头一紧,他说最近招工的地方怎么那么多,且一去一个准,去食肆食肆便管饭,去布庄布庄便送布,甚至去盐行还给盐......原来是这人在搞鬼。
“如何?”
季折溪想把收到的东西都退回去,可是饭进了肚子还是有些难办,他道:“即是拿人手短,张公子若有差遣,小生尽可一试。”
“千延山今日庙会,距离又不算远,季先生陪我走一趟吧。”
季折溪放下笔,沉吟了片刻:“好吧。”
小鲤哥儿高兴站起来,一上午的口舌总算是没有白费。
春夏之交,天气不凉不燥,正是出游的好时节。
适逢千延山庙会,城中上香礼佛之人诸多,官道上的车马不少,倒是挺热闹。
“对了,折溪,你是哪个村子的人?”
“流溪村。”
小鲤哥儿闻言眸光闪动:“啊呀,这村子不是离我们家的山很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