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嘀咕了一声:“我是张放远的小弟,你们敢来扰我好睡。”
话音刚落,一盆刚从水井里打的冷水就从后脑勺浇了下去,醉酒的男子登时一个激灵,像癞皮狗一样贴在地板上的身子登时就弹了起来,坐在地上直直叫着下雨了。好半晌才眼睛清明,看见面前凶悍高大的男子吓得往后缩了一脚。
茵九娘见状不由得掩嘴轻笑。
“你谁啊?什么时候是我小弟了?”
男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嘴里喊着的正主儿来了,眼见云良阁的人虎视眈眈,他连忙爬过去抱着张放远的脚:“张哥,我啊,我是村凹里的熬二。以前村里
人叫狗蛋儿那个。”
张放远叠起眉毛,看着男子的面相倒是微有些熟悉,好一会儿才对身旁的安三儿道:“好似是跟我一个村的。”
安三儿道:“既是根张哥一个村的,今日也就罢了。”
张放远挣脱开男子抱着的腿:“还不快滚回去,在此处痴缠。”
“是是。”男子如临大释,一骨碌爬起来蹿了出去。
张放远见状:“那我也回了。”
茵九娘行到门口去,冲着男子伟岸的背影道,娇嗔道:“张哥下次又来啊”
跑远的熬二听见花魁的声音,不免回头看了一眼,颇有些艳羡。
张放远回去守了一下午的铺子,往后就等着人自己找上门来要货了。
晚些时候没什么生意,他摊子收的早,去城里的料子铺转了转,低价拿了一小缸的老酱和醋回去放在茶棚。一则是自家里要用,二来这些调料是附近村户常买的东西,买些备着村户能直接在他们茶棚买,如此省的为这点小事进城一趟。
除此之外,他还去酒肆谈了生意,拿酒回茶棚屯着,跟酱料一个道理。定酒比定酱料还好谈,先时常醉酒,认识许多酒家,贵的廉的,好的次的都有数。
忙活儿完这些,回去的板车上装满了东西,竟是比早时来还装的多。
都是些容易磕碰到的东西,他回去把马儿赶得慢,到茶棚的时候太阳都已经尽数沉下去,只余下地面上一日的热气。
“运回来这么多!”
许禾听见官道上的车轱辘声,猜想便是张放远回来了,临夜的官道上很清净,少有车马的声音,赶路回家的人倒是多。
他放下擦桌布,过去帮忙把酱料和酒水搬下来往茶棚里放。
张放远嗅着灶房有香味飘出来,问道:“今晚吃什么?”
“豆干炒肉。”
许禾小心抱着酒坛子,一边往里走一边道:“昨儿做的豆干儿卖了好几块出去,还剩了两块儿,再放明日就该坏了。恰好又剩下点肉,干脆炒了。”
张放远知道许禾跟张世月一起做的豆腐干儿,跟他巴掌差不多大,小指头那么厚一块,斜刀切薄来一块都干儿能有一盘子,炒还是凉拌都很好吃。
城里要卖五六文一块,听许禾说,他们茶棚只卖五文一块儿。豆子算不得贵,农户自家里一般都有存,只不过做豆腐、豆花、豆干儿都繁杂费功夫,价格自然是比寻常果菜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