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把高景逗笑了,他点头:“其实监国时我偷偷地坐过,有天散朝,父皇被扶去歇息了,我就自己跑上来……那会儿我是储君,但也不能被抓住,否则搞不好慕容询就会参我一本‘大不敬’。”
“我记得他以前一直针对你,在漱玉斋也一样。”贺兰明月皱了皱眉,仿佛有什么关窍被打通,“因为那时,他就觉得你会是个威胁吗?”
高景道:“或许他一直以为我才配不起储君之位……慕容询更喜欢昱弟,我能理解。除却与伯父有关,昱弟的确更聪明也更适合做帝王。若凌氏当年乖顺些,不行厌祷,说不定父皇真的会立昱弟为储君。”
可凌氏恨透了先帝,仿佛一切就此注定了。
他才刚刚追封了高昱为燕王,赠太师。此时提起,往日种种分明过去只有数年却恍如前世。贺兰明月闻言,不禁握住高景的手低声安慰:“别想太多。”
高景摇头道:“不知是否因为记恨,或者我们终是没说开罅隙,他许多年不曾来梦里见我,倒是去见过晟弟。”
言罢又将当年高晟所言高昱托梦一事讲来,颇有传奇色彩,贺兰明月听得不甚认真,听高景讲到结尾语气低落,忽然倾身吻住了他。
头顶是九龙抱珠,大开朱门外,长长的汉白玉台阶与殿前广场仿佛望不见尽头,最远的地方依稀可见五凤楼的飞檐。
江山的中心,贺兰明月在这儿吻高景越发深了。
内里有什么固执被打碎,一声清脆的破裂后化为乌有。
他想,这把椅子不是太舒服,望出去的景色甚至比不上绛霄亭边寿山凤池,可现在放眼普天之下,也只他一人敢在此做亵渎天子的事了。
结束缠绵深吻,高景一揽贺兰脖颈,头就靠在了他肩膀。他静静地依着贺兰,片刻后道:“御花园里开一片草地的事,我提了,工部那帮人差点集体以头抢柱,说万万不可。只好退一步,将草地种在你的王府中吧。”
贺兰明月一时有些疑惑,已全然忘了自己说的话:“什么草地?”
高景直起身,憋着笑:“你不是要在皇城放羊么?”
他的玩笑话被翻出来时贺兰明月突然尴尬,手指擦过鼻尖,愣愣道:“啊……随口一说,是有点儿不成体统。”
“但总还是有一片是给你的。”高景拉住他的手,指头全部嵌进贺兰明月的指缝,“凤池边,绛霄亭侧的御山上,我要栽遍白梅,送你。”
十里绵延不绝,到了冬天,就是一片塞北渡来的雪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