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人遇事第一反应是找理由。
简从心不一样,她先认怂
老祖宗常说,做人嘛,贵在从心。
她对此深以为然,并且深入贯彻到姓名。
打从一开始被傅朝礼拦下的时候,她就猜到他肯定生气了,思考着该怎么道歉,听他兴师问罪的语气,又觉得他好像比她想象的更生气,于是临时多添了句。
傅朝礼本来准备好的台词被她这么长串连贯的道歉认怂一下挡开,心里那点窝火卡着不上不下,像是拳头还没出去对面就换成了空气。
郁闷再也找不到地儿发,他只能绷着嘴角,盯着简从心。
小姑娘说话时不自觉闭着眼,说完小巧的鼻头跟着翕动,表情颇有一种壮士断腕的悲壮感,脖子微缩,像是生怕他下一秒就拎着她领子开始揍人。
“睁眼。”傅朝礼语气生硬。
“你原谅我了吗?”简从心声音细细地问,“原谅了我再睁。”
傅朝礼一时不知道该评价什么,气得发笑,“你以为就那么容易?”
“哦……”简从心还闭着眼,睫毛一颤一颤的在眼下打出阴影,“……那,我还要跪吗?”
“……”
傅朝礼咬牙:“跪个屁。”
简从心磕磕巴巴:“然后……喊爸爸……”
气氛安静须臾,傅朝礼胸口起伏一阵,转身拉开了房门,面无表情:“出去。”
“……好。”
简从心看着他,一小步一小步从他身旁绕过,就跟在走钢索,碰到他就会跌下去一样,愣是连裙摆都没蹭到他身上一点。
一脚踏出门外,她想了想,转过身扒住门边,“记得多少还是吃两口饭——”
傅朝礼眉一挑,作势要关门。
捏着门板的细白手指慌忙松开。
平时若是被惹恼,傅朝礼是不会再想给人多一个眼神的。
可这次许是简从心的做法太过惊世骇俗,他关门时,不自觉朝她看了眼。
然后便看见,小姑娘似乎有些无措地耷拉下了眸子。
发丝有点乱,模样像只落水的小狗,乖巧可怜。
“砰”一声落下,最后一线门外视野被隔绝。
“……”
傅朝礼手放在门把上,等了半分钟没走,垂眸重新将房门拉开。
被他赶出去的简从心也没走,站在原地,门一开,他就瞅见她低着头,安安静静地抹眼睛。
肩膀微耸,像是在哭。
傅朝礼虽生气,但没想过把人惹哭,平时在一帮狐朋狗友前嚣张肆意惯了,甚至可以说是第一次见小姑娘哭。
他微怔了一下,心头平白生起些慌乱。
可他从来没哄过人,张了张嘴又闭上,伸手悬在她头顶片刻就收回,最后一动不动地站着看她。
过了会儿,傅朝礼抿了抿唇,声音有点儿冲:“别哭了。”
“不是……”
简从心低着的脑袋摇了摇,“我没……”
傅朝礼皱眉,强调:“我原谅你了。”
“……”
简从心缓缓仰起头来。
她眼睛四周有点儿泛红,微卷的睫毛随着抬眼,像蝴蝶翅膀一样扇动两下。
看起来确实像是刚哭过的模样,但湿润的眼里满是不明就里的疑惑,她挠了挠眼角,认真解释道:“……我真的没有哭,只是睫毛进眼睛了,刚才在揉。”
“……”
傅朝礼神色微变。
观察到他眸底一闪而逝的窘迫,简从心睁大眼,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傅哥哥,你是怕我哭吗?”
“没有。”傅朝礼答得飞快,向后退了一步躲开简从心的观察,拧着眉偏过脸道,“让你走你就赶紧走,别一直站在这儿挡我门。”
有点儿凶劣的语调并没有吓到眼前人,简从心看着他,忽然翘着唇,隐晦地笑了起来,两颊显出梨涡浅浅。
“好哦。”她语气都比之前更轻快了几分,“那我先走了,傅哥哥记得多吃两口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