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兴带着几分犹豫看着她,表达了自己的担忧,然后点点头,眼神里满是信任和鼓励。
“你来说。”他柔声说道。
谢大夫人深吸一口气。
“谢柔嘉是大小姐。”她说道。
厅内的人都看着她,神情怔怔,似乎没听懂她说的什么。
“阿媛,你说什么呢?”一个老者问道。
“谢柔嘉才是大小姐,谢柔惠是二小姐,当年抱错了。”谢大夫人提高声音喊道。
这句话喊出口,她似乎被抽干了力气跌坐回去。
厅内安静一片,旋即哗然。
“阿媛!你疯了!”
“到底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听不懂?”
所有人都站起来涌过来伴着乱乱的质问。
谢文兴忙拦住他们,示意安静。
“都听我说都听我说。”他喊道。
话音未落就被谢存礼一把揪住衣襟。
“听你说?听你们继续胡说八道吗?听你们继续胡作非为吗?”他的口水喷在谢文兴的脸上。“让那孽障做祭祀还不够,又要让那孽障像大小姐一样接受百姓们的恭贺,还不够?现在干脆直接说那孽障就是大小姐?你们疯了吗?”
谢文兴握住他的手,脸上再没有往日温润的笑。
“二叔祖,我们没有疯。”他说道,“大小姐和二小姐正如槐叶所说,当初抱错了。”
槐叶所说。
厅内的很多人都几乎想不起槐叶是谁了。愣神片刻才恍然想起。
“槐叶?好啊你们还是信了?这么久了。你们果然还是信了那贱婢的无稽之谈,信了这孽障的奸计!”谢存礼气的浑身发抖,“这么大的事。丹女的事,你们竟然如此儿戏!”
“我们没有。”谢文兴喝道,拔高声音,“我们不是仅仅只因为槐叶的话。正因为是丹女的事,才不敢儿戏。凤血石现世,三月三异象,老夫人病厄被驱……”
“你又说这些干什么?”谢存礼喊道,“这些都是神明所赐。你们不知道敬畏,反而做出亵渎神明的事,你们这是要毁了谢家……”
“正因为这是神明所赐要敬畏。我们才要这样做!”谢文兴吼道,抓住谢存礼猛地一摇。“因为这些事都是嘉嘉做的,都是谢柔嘉做的,都是谢二小姐做的!”
什么?
这些事?
哪些事?
大厅里吵闹的人顿时都再次愣住,屋子里安静无声,只有谢文兴的声音回荡。
“凤血石,朱砂,三月三,大傩,皇帝赐字,青山矿祭祀,这些事都是谢柔嘉做的!你们现在明白了没有!不是因为槐叶说了那些话,而是因为这么多实实在在的事!这些只有谢家大小姐才能做到的事。”
谢文兴深吸一口气,推开谢存礼,视线扫过厅内诸人。
“这些只有谢家大小姐才能做到的事,都由二小姐做到了,她如果不是大小姐。”他一抖衣袖伸手指向头顶,竖眉喝道,“才是亵渎神明!”
谢存礼面色惨白蹬蹬后退几步撞倒桌椅上。
那个孽障,那个孽障,竟然不是孽障?
不,不,二小姐还是孽障,还是不该出现在人世的孽障。
只不过骂错了人,是的,骂错了人而已。
惠惠才是孽障,嘉嘉不是。
不对,不对,惠惠不是孽障,真正的惠惠不是孽障,假的惠惠才是。
也不对,也不对。
谢存礼只觉得脑子乱哄哄,各种念头乱转,转的他头晕目眩。
到底怎么样才是对的?
“大家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谢文兴抖了抖衣袖,神情恢复温和,视线看着厅内呆滞的诸人,声音清朗的将以往的事娓娓道来。
那一场大病之后,他这个父亲就细心的发现了二小姐嘉嘉的不对。
“在学堂也用功了,学问也精进了,就好像是突然被神明开了窍。”
没有再提当时所有人都认为是梦魇,更是忘了还有人私下笑这么大还被梦魇的事。
“你们还记得那次孩子们第一次跳巫舞,嘉嘉一出场就震惊了众人,被那么多人喊出大小姐。”
也并不觉得那是因为姐妹两个相貌一样,不止是在舞台上,日常里也常常会被错认。
“当初槐叶说出那句话,我们就心里起疑,但因为事关重大口说无凭,就不能贸然行事,先暂时掩下来…”
忘了当时所谓的掩下来是在谢柔嘉的脸上烙印。
“到她发现了凤血石,我们心里就基本上有了主意,所以在三月三的时候,就决定让她作为大小姐去祭祀。”
并不是因为谢柔惠腿伤犯了无奈之选。
“结果大家也都亲眼看到了,而接下又她成功的进行了大傩,我为什么要带她进京城,因为她才是真正的大小姐。我们真正的大小姐,去见真龙天子,才是理所应当。”
他的声音清朗又柔和,将曾经的事,主要是这些让谢家倍添荣耀抽丝剥茧的讲来,让一切都变的合情合理,而且还指出这一切谢老夫人和谢大夫人早有查证和安排。或许当初抱错是她们的过错。但当能够及时发现且大胆的纠正错误,虽然有点晚。
“总算是赶在三月三之前,而参加三月三的也是真正的大小姐。也算是拨乱反正,没有亵渎神明。”
这一番话说下来,大厅里诸人的神情渐渐的恢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