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江泽有些惊讶,第一惊讶的是宁非居然说对不起,他是从来不低头的一个人。第二惊讶的是水鑫居然会把这件事告诉了他,江泽看一眼沙发上坐着的人,他还以为水鑫会不愿提及,还以为那是水鑫的一时脑热。从没想过宁非会特地因为这件事打电话过来道歉,就好像……好像自己和水鑫是认真的关系。
“喂,我说的话你在听吗?”
“啊?什么?”江泽重新把注意力放在手机上。
“我说今天好像听见你老乡那边缺一个暖场的歌手?你把我介绍过去吧。”
“啊?你要去?”江泽更惊讶了,“宁非,那可不是什么有排面的活动。你知道我老乡的婚庆公司,说好听了是公司其实就是县城里开的一个小门脸,接的都是乡下的活儿。”江泽怀疑对唱歌场地挑三拣四的宁非接受不了,“你不是开我玩笑吧。”
“又不是什么明星,没那么大牌。反正在哪儿都是唱。”
江泽不信,从前有段日子,三人差点揭不开锅,水鑫半开玩笑的让宁非去街头卖唱赚点吃饭钱,宁非当场甩了脸。江泽不清楚唱歌这件事在宁非的人生里到底有多重要,可他明白,唱歌这件事在宁非面前是不容他人戏谑的。
可现在,宁非说着无所谓,去乡下摆的土砖台上唱无所谓,被人磕着瓜子装模做样的评点也所谓。
“你想好了?”
“嗯,想好了。”
“那我给你联系。”
挂了电话宁非抬头望一眼天上的月亮 ,没到月半,不是圆月,可宁非还是想到了林趯笑起来时的脸,鼓起的脸颊,唇角眼角都弯起。
前头二十几年的人生,宁非从没觉过苦,被骗负债也好,灰头土脸做不干净的生意也好。他都不觉得苦,因为会想起林趯的笑脸,和喜庆的白瓷娃娃一样,一想到就忍不住要笑。那是他灰暗人生里常挂眼前的明净月亮。
可现在,他害得的月亮没了笑,再不圆满。宁非体验到了人生里的最糟糕,自己陷在沼泽就算了,为什么连最好的那一轮月亮都要因为自己陷进来,哭泣说着讨厌这样的自己呢?
宁非长久看着天空里的上弦月,心情突然回到了十一岁时的那颗石榴树下,那时候他也和林趯道着别,心情相似,境况不同,宁非没法当面和林趯说着再见,只能对着没满的月亮说,“我走了,林趯。”
第80章 不明白。
空气潮闷,低气压逼醒了被布帘罩着的林趯。醒来的林趯爬起身撑着头,企图揉一揉快炸裂的太阳穴,然而没用。他酒量不好,还非要借酒浇愁,醒来只留悔恨,甩头都觉得脑壳要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