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林趯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突然之间没法像刚刚那样拿出自己孩子气的嬉笑耍赖了,被这尴尬气氛也带出了成年人的僵硬,只是还没宁非那样看起来应对自如,只能颇显被动的给出一个没什么意义的回答。
又是一阵安静。两个人默不作声的挨边坐着,谁都没再开口。找不到话来说,说什么都觉得怪。
平常大方随意的宁非突然变的小家子气起来,一口一口啜着咖啡,眼睛四处乱瞟,瞟到最后总是会落到身旁的林趯的侧脸上,林趯垂着头,也只能看到他圆鼓鼓透着粉的苹果肌。
宁非的眼神一在那粉嫩的苹果肌上着陆,顿时就觉得臊,为的什么臊说不清,做贼心虚的让眼神回仓。正对着便利店的落地窗,眼神扫回时,刚好看到两人映在上头的半透明的影子。
高台面,高椅子,林趯的脚尖点着地面。宁非突然想起小时候在琴房,林趯坐在琴櫈上晃着他的小胖脚。他在那张琴櫈上,趁着林趯睡着,俯身咬了一口林趯的脸蛋。也是像今晚好奇林趯送进嘴里的布丁一样,好奇着林趯脸蛋的口感。
原来他是为这个臊的慌,突然又有了小时候的纯情。
想到小时候的不止有宁非。心有灵犀的,林趯也想到了,这样的尴尬氛围有些熟悉,不过林趯想起的不是琴房,而是医院。那时候,宁非几乎每天都来医院陪他,多亏宁非,让林趯打发了许多无聊时间。可奇怪的,从一开始面对宁非到来的惊喜,期待,渐渐到后面林趯看到宁非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他盼着宁非来,可宁非来了,他又觉得自己手也没处放,脚也没处放,就像现在这样,只有用脚尖 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地面,就像自己有一着没一落,四下晃荡和摆钟一样的心。
林趯又不免开始奇怪了,今天到底这是怎么了?可他没多少思考的余地,因为想起医院,又不免想起元好。想起元好的话......
沉寂的氛围里终于有了一声叹息。
宁非听到了,捏着纸杯的手顿了顿,大概是知道林趯为的什么叹气。
“宁非这些年,你有......”林趯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问合适,他想问,这些年你过的好吗?有想过我吗?有像我这样一直挂念着吗?他猜宁非没有像自己这样牵挂,毕竟开头相遇的时候,要不是自己提醒,宁非都没记起自己。可到最后,林趯只是故作轻松的问了一句,“你应该过的挺好的吧。”
晚到的寒暄,明明重逢了这么久,这会儿才问起过的好不好,突然生疏了起来。
“嗯。过得挺好。”宁非撒谎了,他其实过得很糟糕,然而他不想林趯知道自己过得有多糟糕,因为怕林趯失望,分明那年离别,林趯那样追着跑着告诉自己,一定要加油。
他猜也是。林趯咬了一下嘴唇,应该是过的好的,要不怎么会忘了自己呢?林趯还想问,问宁非,你还记不记得元好呢?元好这个名字好像成了林趯心中的结,那瘦削枯萎的样子,临终前一天和自己并排站着一起听宁非唱歌,恨恨不甘的朝自己说,“如果我能活的久一点,有个机会去追梦就好了。”
好恨啊,连活着都奢望,何谈梦想呢?
像是念力,是咒语,给林趯和宁非的桎梏,让他们带着死去之人的期待,在平凡里痛苦,在沼泽里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