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泽被拉住,扭头看一眼背对着自己躺在沙发上的宁非从毯子里伸出一只手死死抓住自己的手腕,是在提醒自己别做无用功。他看一眼宁非的后脑勺,又看了看宁非拉住自己的手,可当年在那个昏暗的客厅里,江泽看着宁非拉住自己的手,心里冒出的第一句居然是,原来他没睡。
好像是在迈过二十岁之后,终于摆脱了十字开头年龄里的青涩,人好像突然开窍一样变得成熟起来,江泽后来才懂当年的宁非为什么要假装熟睡,为什么又在那时候阻止自己上前,不过是为了照顾水鑫早就七零八落的自尊。
等江泽明白了这个道理也就明白了水鑫为什么会痴迷宁非,那个时候十八岁的宁非就已经有了早于自己的低调的成熟与体贴,有着隐藏起来的绅士一面,不像自己到了二十岁迟迟才懂。
可是啊,江泽抬头看一眼宁非离开的方向,可是到底他经历了什么才会早早成熟起来呢?又到底那个人有着什么样的分量让宁非忘记了自己的成熟变得莽撞呢?
这么多年他们一起过来,可宁非却始终没提过。
林趯第二天又没被闹钟喊起,随意洗漱了两把冲出了门,两步一跨下了台阶,气喘吁吁连跳带跑的到了一楼来,虽然快要迟到,可还是在看到昨晚被自己推回来锁在楼道的自行车而顿了顿脚。
就住在他楼下,早起赶去路边菜摊的大婶挎着篮子进到楼里来,看见这辆自行车一撇嘴,“真是的,地方本来就小,怎么还摆了辆自行车在这儿。”
林趯当没听到,做贼心虚的低着头弯着腰跑出了楼道。
昨晚又把车给推了回来,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把这自行车往哪儿放,他住顶层阁楼呢,总不至于把车扛上去。林趯是从小住惯了带院子的独栋洋房的,对这种老式筒子楼的邻里规矩一点都不了解,刚住进来的时候遭了不少的罪,楼下大婶开窗骂他动静大了,骂他厕所漏水了,林趯只静默抱着枕头窝在床角,一点都不敢出声反驳。
“啊。”林趯停住了脚步,回头往黑漆漆的楼道里看一眼,“想起来这大婶最近怎么没动静了?”林趯感觉楼下骂自己的频率变少了。翻着眼睛一想,好像是因为那次遇到宁非被宁非吼了一嗓子之后,林趯的生活就变得清静了许多。
林趯嘻嘻笑了两声,有点捡到小便宜的痛快感,笑完晃着手臂蹦跳着走在日常上班路上,早没了要迟到的紧迫感,和从楼里出来欢快跳着要往公园里去的孩童看着没什么差别。
“哎呦。”
跑在林趯前头的小孩脚尖踢到石头,直接被磕趴在地。林趯赶忙上前叉着小孩的腋窝给人从地上提了起来,拍了拍他沾灰的衣裳问着,“你怎么样?没事吧。”
孩子倒是皮实,惦着公园里的滑梯秋千连句谢谢都没有撇开林趯的手就往公园里跑。
“嗳,你的东西!”
听到林趯提醒,小孩脚下一个急刹带起地上的灰,身子都没站稳又赶忙回过头来捡起从自己口袋里掉出一地的小玩意。蹲在地上的林趯只觉得眼前被带起了灰,咳嗽两下再抬头时就已经没看到了人。
林趯低头看了看地上遗留的彩色糖纸,是小卖部里五毛钱一把的玻璃糖上裹着的那种透明糖纸,说是透明却奇怪的能被太阳照的流光溢彩起来,孩子都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所以不管糖好不好吃,总时不时的买上一把,把糖纸给收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