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有这么一天,”遥叔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把他的泥手印拍到了我忘记换下来的白大褂上,“我感觉我也快了。”
“遥叔!”我喊了他一声,却又说不出来什么。
他把手抹干净了,就自顾自地活动了一下老腰,腰还挺配合他,嘎嘣嘎嘣响了两声。
“等我死了之后,不用火化,不用下葬,给我扔海里就行。”他说。
“不可能。”一直站在后面安安静静的我爹突然生硬地打断他。
我俩一齐回头看他,夜色之中他明显躲闪了一下视线,半晌又僵硬地别过头。
“我不会游泳。”
遥叔突然大笑起来,随手解开自己小礼服的扣子,朝他摆了摆手,说道:“可别,左柏川,我要是死在你前头,你可千万别来找我。”
“怎么?你怕不是惦记着哪个女鬼吧?”我爸立刻竖起眉毛,“你又想吵架是不是?”
这一次面对先一步露出凶相的我爸,遥叔却没再跟腔,他可能是在笑着,也可能只是嘴角天生上扬的那个弧度。
“我没开玩笑,左柏川。”
*
那天之后,我终于迎来了家里两个爹最长时间的冷战。
准确来讲又是我爹单方面的冷战,因为遥叔总忘了他俩在冷战。
起因也很荒诞,我爸希望两人能一起办一场金婚宴会,但是遥叔拒绝了,他觉得自己活不到那天,至少没办法保持清醒。
家里的气氛也一度很诡异,诡异地就像我每天遇见小警察的频率。
我最近早上总能碰见他骑着小摩托在我们小区里面转悠,看见我之后就一个急刹车停到我边上,然后一脸正气地告诉我他在巡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