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没想过我一个大男人也能这么八卦,我爸虽然常给我讲他和遥叔的故事,不过主要目的还是在我这个母胎单身仔显摆,至于他们从前的事情,我一点都不了解。
但是随着我长大,多少也能感受到一点。
我爸对遥叔有一种极端强烈的掌控欲,而他本身并非一个喜欢掌控的人,不过遥叔在那方面又相当地惯着他,极尽本能地在给他安全感,结果久而久之,这老头的症状非但没见好,反而愈演愈烈。
想起他们生活的那个时代,对同性相爱这件事并没有现在这么包容,但他们具体惊了过什么我也猜不出来,唯一能清楚地知道的是,我爸很怕很怕失去遥叔。
就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他俩高中那时候就好上了,结果被我们发现了,那个年代大家都不太能接受,就把这事给捅出去了,当时大川他爸是镇子上管事儿的,怕影响大川名声就自作主张把嘉遥从这儿赶走了。”
“什么?”
我登时就愣住了,遥叔怎么看也不想好欺负的人,怎么可能说赶走就赶走?而且他父母难道没有作为吗?我爸呢?
“怎可能随随便便把人赶走呢?他父母同意吗?”
“哎,”老板又重重地叹了口气,饼也顾不上放到锅里,褶皱的眉眼拧在一起,像一团揉碎的纸。
“他念初中的时候爸妈就死了,在海上运货,船被浪给打翻了,之后他一直靠救济金生活,他的救济金在大川爸那里,不给他,他也没法活,他那个人一没沟通能力,二没什么力气,就一张脸长得好,不过男人脸好又换不成钱。”
我越听越难受,忍不住拍了一下桌板,“那这也太过分了,救济金不是政府发下来的,他凭什么说扣就扣啊?”
“这是小镇子,没你们大城市那么规矩,而且还是我们那个年代,不过说实话大川爸心肠不坏,每个月给他的救济金还会自掏腰包添一点,但出事之后只觉得丢脸,大川都差点让他爸给打没半条命。”
老板大概是说到了兴头上,也顾不得我的梅菜扣肉饼,拍了拍手上的面粉,从上面的木板上撕下来一小块旧报纸,又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凹凸不平的小铁盒,里面装了只有一个底的灰黄色烟草,他往报纸碎片上到了一些上去,卷一卷,用打火器点上。
“我们当时都觉得自己是旁观者,根本没意识到自己随口说出来的言语有多么伤人。”
第3章
等我拿着冷掉的梅菜扣肉饼找到我爸的时候,他正坐在沙滩上,双手环抱着膝盖,我问他遥叔上哪去了,他抬起下巴朝着海里扬了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