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重走后再过十分钟,全唐也结束了自己的工作,起身准备行装。
对着镜子,全唐把头发扎得紧紧的,一个高耸的马尾,因为太紧走了几步路头皮就开始一抽一抽地疼痛,把狐狸眼的眼尾都高高地吊了起来。
他在卫生间里美了好一会儿,心说精神小伙如玉郎君,灌江口二郎也不会比他更俏。
全唐从来不打无把握之仗。他说自己打篮球的水平到了能够和老师撑一撑的水平,就绝不是随便说说。
肯定是达到了撑一撑的水平。
正如四月刚开头,全唐无意中刷到了一条俄罗斯的国际志愿者消息,他突然想到自己刚刚刷完一份北欧片单,应该系统地刷一刷苏联电影。这人就马上翻阅影史影评记录,给自己制定了一份常人看起来根本不可能完成的计划。
从他早已熟知的梁赞诺夫和塔尔科夫斯基重新开始,他要配合着陀思妥耶夫斯基和契诃夫,学习先锋派和古典折中主义的建筑风格,了解民粹主义运动和种种社会思潮变迁。
他逼迫自己要在苍茫的历史和厚重的美学体系里顺延着文学艺术的脉络窥探出一个完整的电影嬗变的过程。
整个学习过程是几十部影片、无数的油画和建筑赏析以及更多幽深磅礴的文学作品,全唐正在为自己谋划每天计划的同时,他们的期中考试才刚刚走开。
更多的学生都在抓紧时间喘息,全唐则早出晚归一人坐在单人自修间里搭建他的世界。
他有条不紊地,在五月开头的第一个礼拜结束了常人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他按部就班地,在六月开头的第一个礼拜如愿以偿得到了篮球队副队的指派。
夏虫喋喋不休,在圆橙样的路灯下集会,狗尾草和紫薇花把篮球场围了起来,葳蕤芬芳、深深浅浅的新绿和浅紫。
全唐在场地中间慢慢地调整自己的呼吸。
他单手挎着篮球,视线投在地上,观看自己的影子。
忽然,他抬头,展颜一笑,清风朗月。
“曲老师,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