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乔波很快回来。谢秋歧的手特别痛,昨天运输假钻石跳车,本来就扭了胳膊,未免麻烦他没让郑克找医生,本来以为休息一下就会好,没想到今天越发疼得厉害。
胡乔波把他的毛线衫撩起来,胳膊皮肉发紫,肿大了整整一圈,和地里的烂萝卜似的。
“肯定是扭伤了,”男人的手轻轻按压,引起他阵阵抽气:“怎么不早点说?要看医生。”
谢秋歧疼得冷汗直冒:“医生可能还在给牧羊犬包扎,等会儿吧。”
一个是扭伤,一个是没了一条胳膊,谁更需要医生很明显。
胡乔波心疼:“你这个人就是这样,永远只考虑别人,不会先想着自己。”
谢秋歧垂着眼睛不说话,仿佛疼得太难受。
胡乔波好不容易见到他表露脆弱,更加不肯放过机会:“里头肯定都淤血了,我给你冷敷一下。”他找了点冰块用毛巾包着,深秋寒峭的天气这一大团冒着白气的东西谢秋歧见了就不愿意用,胡乔波只能哄着:“淤成这样不冷敷怎么消肿呢?我抱着你好不好,就不冷了。”
谢秋歧拒绝:“我床头有止痛片,你给我拿两片过来。”
吃了止痛片他才勉强愿意用冰敷。胡乔波一边给他冰敷一边发笑:“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特别怕冷,天气稍微凉一点就手冷脚冷,都让我给你捂热了才行。”
他们认识的时候正好是秋天,珠海那个地方说实在是没有春秋季节的,非要等到十一月底了才有寒潮冲一冲热气。说是秋天,其实已经入冬,本来游轮上有暖气,谢秋歧的服务生制服即使不够厚,也不感觉冷。偏偏这帮富二代不愿意在室内开派对,要跑到甲板上烧烤,服务生也只能跟着他们在外头,少爷小姐们玩得嗨了是不觉得冷,可怜的是这帮伺候人的。
谢秋歧冻得笑容僵硬,还有女孩子起哄要看他脱衣服游泳,胡乔波的声音**来把注意力引走了,总算是解了困局。谢秋歧转头才注意到有他这个人——他们服务生看人不是先看脸,而是衣装、手表、鞋子和包。胡乔波那一身不算出众,当然就没让谢秋歧太注意。‘富二代’把名牌外套脱下来给他披上,送他围巾,关切地让厨房给他煮姜汤。而谢秋歧只是本能地想,那件外套到底值多少钱。
有段时间谢秋歧觉得自己是配不上胡乔波的。他穷久了,穷得志短、粗陋,那种每天睁眼闭眼脑袋里只有钱这个字的日子,他习惯了,但胡乔波必定没体会过,他们根本不是一种人。
胡乔波铁了心要追他,说无数鬼话,谢秋歧那时候哪里见过多少套路,他以为胡乔波会让他变成更好的一个人,会变成一个有体面、有尊严、有温情的人。
“但你不是以前的你了。”谢秋歧淡淡地说。
胡乔波知道他在讽刺自己:“是,我知道,小秋,是我对不起你。”
谢秋歧叹气。可能是止痛药开始起作用了,他觉得好像没那么疼,反而有点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