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掖庭宫南园的石亭内,徐子陵和跋锋寒立在一道小桥上,倚栏默观在桥底穿流的人工溪水,静待赴晚宴的时刻。
跋锋寒瞧徐子陵两眼后,奇道:子陵为何心事重重的样子?是否因师妃暄的离开?
徐子陵叹一口气道:知道妃暄返回静斋,又见过青璇,于返回兴庆宫途上,我的脑筋似忽然回复清明,想到以前很多没有想过或没作过深思的事,心中很不舒服。
跋锋寒苦笑道:给你说得我心寒起来,说清楚些吧!
徐子陵道:上趟我们到长安来,我因追踪安隆碰上石之轩,他误以为我们的来意是要刺杀李世民,还提出要我们助他对付赵德言,当时我的直觉清楚掌握到他确有此误会。可是当我们与他闹翻后,他在下手欲杀我前,却有另一番说话,表示早看破我们的图谋,以乱我心神,其时我并不在意,现在回想起来,确感大不妥当。
跋锋寒不解道:你因何忽然想起此事?
徐子陵道:全因妃暄能安然离开,照道理婠婠天魔已成,没任何理由肯错过挫败妃暄的机会,她们不用分出生死,分出胜败婠婠已可达到目标。
跋锋寒色变道:此点确很有问题。
徐子陵道:婠婠瞒着我们暗访石之轩,更令我心中生疑。石之轩出言戳破我们上趟到长安来的目的,不是猜出来的,而是婠婠告诉他的,石之轩只是事后扮作聪明而已!
跋锋寒听得眉头大皱,了解到事态的严重。
徐子陵道:我还记起一事,婠婠得闻祝后辞世,曾到我的房间内哭哭啼啼,牵动我对她的怜意后,玩手段令我助成她的天魔,此事在我脑海中记忆犹新。
跋锋寒剧震道:子陵是指她对你们现在的示好,只是一种手段,其实是不怀好意,那怎办好?她清楚晓得我们所有秘密,包括杨公宝库在内。
徐子陵颓然道:我和寇仲都有一个毛病,是想法天真,很容易相信别人的好说话。
跋锋寒摇头道:你们不是想法天真,而是常以已度人,这可以说是优点,也可以是缺点,要看对方的人品和动机。
徐子陵道:我刚才俯视桥下流水,想到物有物性,人的性格亦如是。婠婠从少受祝玉妍熏陶,魔门的使命是无以上之的神圣任务,怎会忽然改变过来。祝玉妍便曾诈作与我们合作,事实她却是想我们陪她一起与石之轩同归于尽。
跋锋寒道:若子陵所料不差,那比李渊要在今晚杀我们更今人头痛。而我们唯一的凭藉,再不复存。
徐子陵道:希望我是过虑,不过婠婠口口声声说另有光大魔门的计划,使我疑惑丛生。不论她那一套计划是什么,只要我和寇仲一天健在,绝不会坐视她破坏天下的和平统一,她亦心知如此。
跋锋寒点头道:子陵的推论合情合理,换作我是她,现在有这么好借刀杀人的机会,必不肯放过。正因如此,她不惜放弃挑战师妃暄的良机。
徐子陵道:石之轩知道她的计划,所以狠下决心要杀我,怕的是夜长梦多。不过石之轩终因心障无法对我下杀手,只好让婠婠去办。最近数趟婠婠来找我们,总是设法避开我,对此我和寇仲均感不解,现在终于明白,她是怕我会令她心软,甚或回心转意。
跋锋寒双目杀机大盛,沉声道:你猜她有否泄漏杨公宝库的秘密?
徐子陵道:以她一贯的行事作风,加上她和石之轩现时都陷于孤立的状况,此事目前即使泄漏仍应限于她和石之轩之间。
跋锋寒道:若是如此,我们把石之轩和婠婠干掉,岂非便可天下太平?
徐子陵道:此事须待寇仲在时大家仔细商议,最大的问题是我们根本不晓得他们目下藏身之处。
李靖现身林道间,晚宴的时刻到。
国宴在太极宫内举行,像那趟年宴般主席设在殿北,客席分置大殿左右两旁。
殿外广场聚满文武百官,等待入殿赴宴的钟声,车马络绎不绝地从皇城注入横贯广场,在承天门外下马落草,气氛热闹。
跋锋寒、徐子陵在李靖夫妇、尉迟敬德、庞玉、史万宝、刘德威、长孙无忌、杜如晦、房玄龄、殷志玄等一众天策府武将文臣簇拥下,从掖庭宫步出横贯广场,朝承天门走去。
李靖向徐子陵和跋锋寒道:毕玄与传采林两方均拒绝出席今晚国宴,摆明不满意皇上与少帅的结盟。
跋锋寒叹道:如此今夜将大为失色。
另一边的长孙无忌笑道:幸好有盖苏文凑热闹,据报盖苏文曾在多个场合表示,要和少帅一较高下,看谁的刀法高明。
后随的尉迟敬德道:少帅军的威名,至少有一半是建立于少帅的盖世刀法上,若有人能胜过少帅一招半式,将对少帅军的士气声威,造成不堪想像的破坏和损害,所以敌人绝不肯错过此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