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陵先是听到石青漩的声音,循声瞧去,刚好见到她一闪即逝的粉背。
他不知道石青漩为何能如此肯定疤脸大侠就是自己,但她聚音成线传入他耳中的话,却教他大感为难,那是撇下侯希白后,立即到城外大石寺来找人家吧!就是那么略一犹豫,行踪飘忽、如幻似真,以箫技名闻天下的玉人早消没在人流中。
在双方衷诚合作的情况下,要他就那么撇掉侯希白,对他来说是有着道义上的难题。何况杨虚彦、安隆方面势力庞大,失去侯希白的助力,实属不智。
最要命是若大石寺是在城内还可找人问路,如在城外又不想白费工夫,他势需侯希白这识途老马帮忙。
咚咚喀喀的鼓音,把他的心神从石青漩身上收回来,忙凑到侯希白耳边道:我联络到石青漩,快溜!侯希白微一错愕,接着向众美女一揖到地,赞叹道:鼓美人更艳,在下拜服,只恨在下有急务在身,范大小姐可否容在干明天才往贵帮总坛请罪问好。
他的动作不但潇洒悦目,且带着一种恢谐的味道,登时惹得众女花枝乱颤,笑意盎然。
其馀六女仍击鼓妙舞之际,特别出众的美女停下来,右手按在鼓皮处,左手轻擦小挛腰,似瞠似喜的俏立於两人身前,美目在徐子陵这疤脸客身上先打个转,便不大感兴趣的集中凝注在风度翩翩的侯希白处,微跺小靴的娇声道:你这人最是可恨,要找你时总不知走到那里去。今趟又想找藉囗开溜吗?
她的声线娇柔悦耳,带着一种引人的磁性,即使以徐子陵心不在焉的状态,亦想听她多说两句话。加上她肆无避嫌大胆宜接的作风,确能令任何男性心痒难熬。
可能是他一生人首次后悔一向怜香惜花作风的刹那,侯希白苦笑道:范大小姐误会啦!
我侯希白岂是言而无信之徒?何况是隹人有约,不过我这位兄弟的父亲大人病危,故在下必须陪他赶回家去,他的爹等若在下的半个爹,大小姐多多包涵。
美女一对妙目立即来到徐子陵脸上,怀疑地娇哼道:骗人家也该编些动听点的故事,你这兄弟毫无焦急悲戚之容,刚才你们两人只似在灯市闲逛,鬼才信你?徐子陵不得不压下心中的情绪,为侯希白这最隹藉囗圆谎,沉声道:小弟是刚接到侯兄的通知,始知家父垂危之事。唉!人生区区数十寒暑,小弟一向对生生死死看得非常淡薄,但能让他老人家有子送终,乃我等为人子女者报答亲恩的责任,唉!徐子陵的谎话到这里再无以为继,只好以唉叹作结。
美女妙目一转,低喝道:不要敲鼓啦!听得人心烦意乱的。
众人显然为她马首是瞻,立即停手。
美女由不相信变得半信半疑,黛眉轻蹙道:你是否成都人?家在那里?侯希白快刀斩乱麻的扯着徐子陵臂膀,道:时间刻不容缓,我两兄弟须立即离开,失陪哩!美女一挺耸秀的酥胸,恶狼狈的道:若明天不见你来,我范采琪把你言而无信的舌头切下来送酒。
说罢无奈让路。
咯!咯!陈老谋的声音从房内传出道:进来!
寇仲推门而入,见陈老谋从床上坐起身来,移到床沿坐下,不好意思的道:吵醒谋公啦!不过只要你翻看一遍,包保不会责怪我。
把鲁妙子记下机关巧器的手抄卷递到陈老谋手上去。
陈老谋没有立即去看塞到手上的秘本,怔怔瞧着寇仲好半晌后,点头道:老夫一大把年纪,已不知亲眼看着多少人在变,像云玉真便变得很厉害,迫得我和小卜最后只好离开她。你这两个小子虽然愈来愈厉害,但仍是那种本质,小陵随遇而安,你则是玩世不恭。
寇仲哑然失笑道:若谋公你把这两句对我们的评语说给李密、萧铣等人听,定没有人同意。
陈老谋哈哈笑道:你心知肚明我陈老谋在说甚么。争霸天下也可以是玩世不恭的一种方式。那表示你不甘屈服於既有和传统势力之下,放手追求个人的目标。
寇仲抓头道:我的目标究竟是甚么呢?坦白说,我并不觉得当皇帝是有趣的事,所以就算我取得最后胜利,大概都会请别人去坐那烫屁股的位子。
陈老谋摇头道:你的目标绝非要当皇帝,而是要纵横天下,把没有可能的事变成可能。
寇仲呆了半晌,叹道:知我者莫若谋公,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陈老谋得意道:这叫观人於微,想做皇帝的人都有很大的权力欲,讲求上下之分,像萧铣虽摆出礼贤下土的样子,事实上言行举止都充满皇室贵胄的派头,不穿龙袍只是一种手段。那有像你般甚么都随随便便,如非你手下有擅长组织的能手如宣永、任媚媚、虚行之等人,你的少帅军只会是一盘散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