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仲瞧着从上游驶来的风帆,截停徐子陵道:你看这艘像不像昨晚那艘挂着宋阀旗帜的船儿,现在只是那旗子给除下了。
徐子陵淡淡道:想知道还不容易。忽然跳上靠岸的一方大石,运气叫道:请问宋小姐在船上吗?
声音朝着逐接近的风帆远远传去。
寇仲愕然抬头,难以相信地瞧着高踞石上的徐子陵,大惑不解道:你不是很反对我接近宋玉致吗?为何今天一反常态,积极到这等骇人的地步。
徐子陵露出个真挚的动人笑容,油然道:你根本早就认出是昨晚那艘船,仍要装模作样,所以无论我说什么,你总有方法作出我现在所做的事。所以小弟索性成全你好了。够兄弟了吧!
寇仲捧腹笑道:你够风趣才真。这么来耍我,哈!笑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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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先后落到甲板上去,宋玉致冷冷瞧着他们,檀口微张道:掉头回航!站在她身后的宋爽忙发出命令。
风帆上的水手立即忙碌起来。
寇仲欠身施礼道:宋小姐在大江上来回奔波,不知是否为了我两兄弟呢?宋玉致冷冷瞪了他好一会,忽然摇头叹道:你们怎能办得到的呢?
徐子陵淡淡道:小姐的消息真灵通。
宋玉致没好气的道:除非又聋又盲,才会不知道,任少名之死令整个九江大乱起来,没有人能控制得住。铁骑会正将怒火发泄在城内的武林人物身上,死了很多人,听说楚军亦正和铁骑会冲突火并呢。
寇仲和徐子陵听得面面相觑,暗忖那岂非连累了很多人。
宋玉致见座驾船成功掉头,逆流而上,柔声道:两位公子请赏面进内用点酒菜好吗?
两人进入窄小至只容放下一张圆桌和十多张椅子的小舱厅,立时愕然。
对着舱门那边挤了七、八个人,只其中一人四平八稳的坐着,显是最有身分地位。
此人年在四十许间,身材修长,肤白如雪,瘦窄的脸庞上有一双满载幽郁但却机灵智能的眼睛,加上一张多情善感的嘴和五缕长须,这一身文士装束、风度翩翩的男子,十足诸葛武侯再世下凡。
见到两人进来,他长身而起,微笑道:在下宋智,欢迎两位公子大驾光临,请坐!
竟是宋阀的第二号人物地刀宋智!寇仲回过神来,施礼笑道:原来是宋二爷来了。
宋智欣然道:坐下再谈。
寇仲和徐子陵坐好后,宋智这才入座,其它宋阀高手都站到宋智椅后,只有宋玉致和宋爽立在两人的一方。
徐子陵尴尬道:宋小姐等为何不坐下来呢?
宋智从容笑道:有老夫代表他们坐下来嘛!两位公子今趟能在铁骑会高手如云的重重围困中,巧施妙计,斗智斗力,击杀任少名,此战必然轰传天下。不过愈出名烦恼愈多,未知两位公子对日后有何打算呢?
两人见宋智对当时的情况如若目睹,心中凛然,知他必有眼线布在铁骑会内。宋智又道:有一事未知两位是否早已知晓,任少名实是铁勒大盗曲傲的儿子,此人横行西疆,无人能制,论威望仅次于武尊毕玄,但残忍好杀处,毕玄却要瞠乎其后。
寇仲和徐子陵大感错愕。
曲傲之名,他们是当日偷听宋玉致和沉落雁的对话得来的。宋玉致还向沉落雁强调曲傲和杜伏威暗中勾结,对付李密。想不到他竟与任少名是父子关系。
不过他们却丝毫不惧。
寇仲耸肩道:打算非是没有,但宋二爷却可能听不入耳,因为我兄弟只打算把一批盐货运到关中缺盐之地,狠狠赚他娘的一大笔。
听到寇仲又说粗话,宋玉致表面虽大皱眉头,但芳心中却涌起亲切而难以形容的刺激感。
宋智默然片响,忽然仰头一阵长笑,瞧往窗外阳光漫天的河岸,含笑不语好一会后,目光才再次落在两人身上,哑然笑道:两位公子是否不把我宋智当作朋友了呢?
寇仲身后的宋玉致带点不屑地道:我早说过这人没半句真话哩!
宋智颇感奇怪地瞥了侄女一眼,才正容道:若两位公子志只于此,便既不会刺杀任少名,更要以此来作交换桂锡良当上帮主的条件。老夫说错了吗?
寇仲若无其事道:宋二爷怎会看错,不过我说的亦是真话。
徐子陵接口道:这趟运盐到关中,实是我兄弟俩的一个心愿,好磨练下自己。
宋智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轻经道:杨公宝库是否在关中呢?
两人更是心中暗凛,这宋智不愧宋阀的智囊,竟把事实推测了七、八成出来。寇仲叹道:二爷真厉害!
宋智淡然道:为何不索性做大一点?
寇仲不解道:怎样才能做大点呢?
宋智微笑道:无论两位要多少盐货,我们也可供应。
寇仲与徐子陵交换了个眼色后,摇头道:我两兄弟最怕受人管束。
宋智截断他道:两位不是怕受人管束,而是不想屈于人下,我宋智若看不通此点,今天亦不会说出这番话来。
宋玉致接着道:二叔啊!玉致早说过他们不知天高地厚的了!
宋智笑道:玉致勿要说意气话,谁能杀死任少名,谁就有资格像寇小兄和徐小兄般说话。
再凝视寇仲一眼才燃须微笑道:现在南方形势已因任少名之死扭转过来,环顾群雄,只有林士宏和萧铣尚可与我宋家一争短长,两位若有志于天下,何不谈谈彼此合作的可能性呢?
寇仲和徐子陵都升起奇异的感觉,感受到击杀任少名后的风光。否则凭什么和这宋阀的第二把交椅人物平起平坐,更遑论高谈合作了。
寇仲沉吟片时,点头道:只有在一个情况下我们才能真的同心协力,就是贵阀阀主能把玉致小姐许配与我寇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