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门扇在身后合起的声音传来时,两人看到一名高瘦笔挺的美髯中年男子,正负手在厅内来回踱着方步,于门响时条地停步,别头朝两人瞧过来,双日精芒电闪,一点邓没有受伤的样子。
此人生得相貌堂堂,偏是长了个鹰钩鼻,使他神情阴騺,予人非常自负的感觉,又使人对他生出自私无情的印象。
他两鬓灰白,额上隐现横纹,像刻画出过往某段艰苦的岁月。
两人恭敬施礼后,翟让道:你们见过我吗?
寇仲忙道:那时我们躲在梁柱上,不敢观看,兼之大龙头又来去如风,所以见不到大龙头。
翟让目光移往窗外,凝望冬雪下的园林,淡淡道:那你们怎能肯定那个人就是我。
徐子陵道:那是事后听得祖君彦和那藏在箱内的怪人说的。
翟让平静地道:你们看到那个怪人吗?
寇仲逍:只看了一眼,他身形雄伟,比祖君彦至少高出半个头,不过由于他戴了面具,所以不知他是什么模样。
翟让剧震了一下,冷冷道:他的声音是怎样的?
寇仲答道:非常柔和好听,说完时好象仍有余音的样子。
翟让的胸口急剧起伏了几下,默然半晌,才闷哼道:你两人究竟是何家何派,为何内功如此怪异,竟能瞒过那怪人和我的耳目。
寇仲喜道:原来那曰遇到的真是大龙头。大龙头真厉害,那怪人还说已伤了你呢!
原来只是在吹人气。
翟让冷冷道:你们还未答我的问题。
徐子陵道:我们的武功是娘教的,不过娘已死了。
翟让沉声道:好!
两人大感愕然,他听到自己的娘死了,怎还可叫好呢?
就在此时,翟让动了,只眨眼功夫就来到两人身前,两袖同时扬起。
两人哪想得到以他身分亦会骤施偷袭,只见他两只手掌由袖内探出,惊人的气劲压体而来时,已来不及封架。
两人齐声惊呼,往后飞退。
啪啪!
翟让两掌分别按在他们胸口处。
一股强猛难御的气劲透胸而入,寇仲和徐子陵同时口中鲜血狂喷,离地倒飞,碎碎两声背脊分别撞在门旁左右的墙壁上,再滑坐地上。
两人痛得五脏欲碎,气血翻腾,再无反抗之力。
岂知翟让比两人更要吃惊,他本以为一掌便可送他们归西,岂知击对方胸口时,只觉一寒一热两股反震之力,由他们胸口传来,不但化去他大半劲力,还反侵入他体内,累得他要运功化解。
寇仲虽全身乏力,但仍能开口叫道:你……你干什么?
翟让双目凶光连闪道:闭嘴!一切只能怪你们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迈步往两人走来。
徐子陵滚了过去,抱着寇仲道:要死就死在一块儿吧!
寇仲毗睚欲裂,拥着徐子陵,凑在他耳边道:快运功!我去引开他。
翟让这时来到两人身前,忽然干咳起来,沙哑着声音冷笑道:就让翟某人完成你们的心愿吧!
两人正暗叫我命休矣,翟让的手掌已拍在两人天灵盖处。
脑际轰然剧震,眼前一黑,但旋又醒了过来。
正思疑是否到了地府时,只见仍身坐大厅地上,一切依奋,反是翟让仆在两人身上,脸青唇黑,浑身抖颤。
两人何等机伶,立时醒悟翟让果然受了严重内伤,只是强行压下,扮作若无其事。
目下为了杀死两人,妄动真气,致内伤迸发,弄成这窝囊样儿。寇仲一把将翟让推倒地上,抚胸呻吟道:这家伙的掌力真厉害,小陵你怎样了。
徐子陵仍坐倒地上,揉胸道:这世上难道只有恩将仇报的人吗?两父女都是那样子。
寇仲道:现在逃命要紧,我们先运功疗治伤势,噢!接着打了个寒噤。
徐子陵苦笑道:你是冷得要命,我却是燠热难当,五脏六腑都像烧着了似的。
但不旋踵两人同时一震,若有所悟,大喜互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