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吴心道:“下面的厅堂里有个炉子,妾见里面还有木炭,妾去搬上来生火取暖。”
秦亮本来不是个马虎的人,不过先前一直在走神想别的事,对炉子完全没印象,他便道:“这里确实挺冷的,卿取了炉子要回来。”
吴心瞟了一眼陆凝,目光闪烁地点头道:“嗯。”
陆凝则继续解皮绳,解下一块肩甲,便搬到一边放下。
秦亮也埋头捣鼓够得着的地方,随口闲谈道:“之前去汉中走傥骆道,又到了太白山那边。若从都督门过去,便能去到我们相识的那处‘静室’。”
陆凝轻声道:“我知道都督门那个地方。”
秦亮道:“我还往西边走、在山谷里转了一下,地方没变,人不在了,本来有点怅然。不过当初以为是萍水相逢,而今却早已熟识,又觉欣慰。”
他没听到回应,转头一看,只见陆凝的脸颊红扑扑的,一双妩媚的柳叶眼也仿佛起了一层雾。
她埋着头,竟口不择言地小声道:“该死的绳???????????????子,怎如此难解?”说罢心急地拿贝齿去咬皮绳。可刚才她明明解得挺好,已经取下了一块肩甲,多半是走神了。
但那皮绳十分有韧性,她怎么也咬不断,抬眼看了秦亮一眼,忽然伸臂使劲搂住了他的腰、把头靠在了他的胸膛上。秦亮也把手放在陆凝的后背上,两人拥抱在了一起。
这时木梯上传来了声音,陆凝便从秦亮怀里挣开,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刚才的情绪仿佛稍稍得到了释放,重新做事、很快死结就被她解开了。
吴心果然搬上来了个泥炉子,先升了火,然后也来帮忙。没一会秦亮终于把身上的甲胄都卸了下来。
木炭在炉子里、渐渐烧得通红。不知怎地,秦亮倒想起了铁铺里烧制铁器的景象,那炭火也是如此红彤彤的。
校事府内就有锻铁的铁铺,秦亮曾站在旁边观摩良久。人就是这样,生活中无甚意义的琐事,却仍会不时地被记起。不过回忆里锻铁的时候、并非寒冷的冬季,炉子旁拉风箱的汉子浑身是汗。记得那汉子把木柄拉得很出来、几乎要离开那个名叫“橐”的风箱了,然后才用劲将其推到底部,幅度大距离长,空气从一个叫“龠”的管道通入、让灶中烧铁的火焰“呼呼”作响,清晰的场面宛若就在眼前。
秦亮几乎把自己想象成了那个干重活的大汉。不过他从来没有干过铁匠的事,只是喜欢偶尔做一些体力活。
剧煭的体力活动会让人产生内酚酞,它有很神奇的作用。无论煎熬躁动的情绪,还是冲动心慌的感受,都会在它的作用下渐渐平静下来。即便秦亮没有消耗完体力,至少也能得到极大的缓解。疲惫中的安宁、以及放松的愉悦,难以描述却叫人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