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地方长官出巡劝农时,也会亲自下田,不过主要是做个模样、相当于礼仪。但看秦亮的干法,并没有让官民围观,他是真的在耕田。
没一会,秦亮果然发现了王氏。他朝这边看了两眼,便取下了挂在身上的绳索,把手里赶牛的树枝丢下,从田间走了过来。
秦亮近前拱手道:“外姑婆怎么到这里来了?”
王氏道:“我给仲明送几床被褥,再看看武功县这边缺什么。我在县寺没见到仲明,便请人带引到了此地。”
秦亮爽朗地笑道:“县令把官邸让给我了,住在城里不缺什么,不过多谢外姑婆关心。”
王氏道:“仲明来了长安,我们可不得如此?”
这时陇西郡守胡奋等人,都陆续转头观望,不过他们看到是妇人,便没有停下来、依旧继续干活。
走得近了,王氏才发现、秦亮的头发湿漉漉的粘在皮肤上,衣裳也被汗水打湿了一点。清风徐来,她立刻闻到了一股汗味,男子的汗味当然不香,但王氏竟然觉得秦亮身上的气味很好闻,下意识地悄悄用力吸了几口气。便如同这田间的泥土气息,谈不上清香,却很特别。
王氏故作若无其事地嘀咕道:“二月初的天气仍然挺冷,卿倒出了那么多汗。”
秦亮并未解释干活费力,却微笑着随口道:“是阿,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王氏不禁看了秦亮一眼:“有趣的诗句。”
她看向田坎上的罐子,遂弯腰拿起了一只小的,问道:“这是喝的水?”
秦亮点头回应。
王氏便拔开布塞子,把罐子递给秦亮。
此情此景,王氏忽然想到了民间男耕女织的场面,汉子下地劳作,妇人送水送饭。正有几分简单的温情。
秦亮仰头大喝了一口去,发出惬意的叹气声,把罐子还给王氏封好。他接着便轻轻揉着肩膀,皱眉发出“嘶”的一声。
王氏见状轻声道:“卿要拿东西垫着,不然皮肉不得磨破?”
秦亮道:“垫了,用的牛皮。不过很久没干活,垫什么都没用。”
王氏“哼”了一声,用责怪的语气道:“那边几个青壮汉子在那里遛马,你们一个将军、一个郡守非要去耕田。”
秦亮淡然道:“将士们都在卖力屯田,我们也干点活没什么大不了。再说整个国家,不就是在地里刨食建立起来的吗?”
王氏听到这里,目光顿时在秦亮脸上徘徊。她当然能听出来,简单的话里,意味并不简单。秦亮年轻俊朗的皮囊之下,好像很有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