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亮应该确实对白氏相当不满,这时又开口道:“这事得怪白夫人,姑还是孩童、能有什么办法?”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为今之计,只能先这样办。姑临走时,留一封信。便称与佛有缘,决定出家修行几年,望家里人不要挂念。姑不是干系朝政的重要人物,此事可能会引起王家人的猜测、或是不悦,但不会很严重。”
佛家自汉朝传入之后,已经有不少女性出家为尼、并不稀奇,女子出家的寺庙叫尼寺。
王令君的声音道:“姑在书信中便说,令君知道姑在何处、让大家不要担心。阿父问我、我不说,他没办法的。”
秦仲明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再等等,总有一天,我能让姑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人前。”
玄姬听到这里,转过头来,眼睛对着油灯,在铜镜里看起来亮闪闪的。
这时她留意看了一眼门外,顿时回过神来,忙说道:“没时间多说,我得走了。明早我来前厅,再见你们一面。”
秦仲明依旧送她出门楼。
玄姬回想起来,她与仲明一起走过最多的路,就是这条回廊、而且大多是凌晨黑漆漆的时候。秋意渐深,黎明十分很凉,不过仲明握着她的手倒挺暖和。
去年秋快到中秋时,玄姬相当煎熬、简直是数着时辰在等待,但今年的中秋节、她是没什么期盼了。不过再忍耐一下,这次等来的事情会更好。
离别有时候也不一定很伤感,如果能很快再见面的话。玄姬去过的地方很少,只有青州与洛阳两个地方,她当然没有去过淮南,却不是那边是怎样的风景。
……一大早,前厅庭院里笼罩着些许雾气,不过天气尚好,应该不会下雨。
穿着白青色袍服的莫邪,打扮得就像一个俊俏白净的儿郎,她走到厅堂门口便说:“女郎,他们都在府门口等着了。”
王令君转头应了一声。
薛夫人还在依依不舍地拉着令君说话,“到了六安,多注意饮食,谨防水土不服,记得捎信回来。”
王令君好言道:“阿母不用担心,两三年前我还去过淮南。祖父也在那里,离得不远。”
薛夫人叹了口气道:“六安离吴国很近,每次水贼来袭,便是奔寿春与六安,卿要当心阿。”
王令君好言道:“夫君可不怕吴军,想想之前芍陂之役,吴军来了正好立功。”
令君一直只能与她阿母说话,秦亮便出面向大伙揖拜告辞。他对白氏执礼时,仍是唤了一声“姨婆”。
但他想起之前白氏要把玄姬嫁人,还让何骏从中奔走,心里的怒气便不打一处来,好不容易才忍住没表现出来。此妇还不到四十岁,而且相貌客观地看很不错、不然也不会攀附上王凌,但在秦亮眼里,已是面目可憎。
王玄姬是王凌妾生女,在洛阳坊间的名气、反而比王令君大。秦亮记得在吕巽的宴席上,何骏等一帮人议论过王玄姬,说什么看到一眼、几天睡不着觉之类的话。想到这些事,秦亮的情绪十分上头。
他如今的心境,确已在不知不觉中改变,心中多了不少狂躁与慾念。但以前只想与王令君玄姬在一起、平淡过一生的那种愿望,或许本来就不现实罢?
秦亮又不动声色地继续向王广揖拜。王广叮嘱道:“有什么事,仲明多与汝外祖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