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模的态度比白天时要低调一点,但撕破脸后、已回不到以前的表面恭敬,他骑在马背上拱手道:“这么晚了,府君这是做甚?”
秦亮也不废话,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诉求和命令:“把永宁宫的宫妇还回去。”
这狗曰的还在东拉西扯,说道:“送去永宁宫的人,都得孤苦终老在那里,换个地方住,这是为她们好。”
秦亮不想和这厮啰嗦,但他比较习惯先在道义上站住脚、以增加底气,“她们在永宁宫起码衣食无忧,干净体面。国家养到老,只有一个理由,她们是皇室的人。汝带她们去做伎,很快人老珠黄,谁来管她们?没有了合法的皇室身份,只会越过越差。”
尹模道:“府君非要与我过不去?我说句话府君别气,君还是太年轻,知道丑侯家与大将军的过往吗?知道今夜我做的事,是得谁的令吗?”
他说到这里,脸上竟然露出了傲慢的神情,好像他自己就是大将军一样,看秦亮时也是斜着眼、半睁着瞅。
秦亮冷冷道:“那汝知道私掠先帝宫妇,是什么罪吗?我们先去找河南尹、然后找廷尉,汝不乖巧把这个大罪扛下来,还敢往大将军身上泼脏水?”
尹模的眼睛顿时全部睁开了,表情有点憋屈、又有点不服的恼怒,一边不断用力点头,一边说道:“府君,狠!”
秦亮心说,真狠的话、直接就报官把事情闹大,你踏马今晚就得吃不完兜着走!
正如秦亮的看法,真狠的人、不说直接干,但凡说出来就只是威胁,一般不会真干。今晚秦亮的威胁,也是同样的意思。
但这样把尹模弄进去,说不定这厮仍然死不透。还是小不忍则乱大谋,再忍!不急于今夜。
尹模只能暂时听从秦亮的意思,下令调转马车。尹模忽然凑上来,低声道:“府君,其实我们之间只是有点误会,没必要这样,彼此一直过不去,都是大将军的人,有啥好处?”
他一边说,一边又拿眼瞧后面的隐慈,眼神恶狠狠的仿佛要把隐慈生吞活剥。隐慈先是担忧地看了一眼秦亮,然后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秦亮一声不吭,不置可否。
亲自监督尹模把人回到了宫门、看见两辆马车进去了,秦亮这才带着尹模等一众人离开此地。
回到了乐津里的家里,秦亮走近里屋。和身躺在榻上的王令君立刻坐了起来,看到秦亮,她隐约松了一口气,语气依旧温柔,“君回来了。”
秦亮道:“今夜本就无甚风险。”他接着沉吟片刻,说道:“不过明日一早,我把卿送回王家,先在王府呆一阵子,过几天再回来。”
王令君问道:“为何?”
秦亮道:“想想其实不会有什么事。但疯狗不能以常理度之,多一点不太可能的推测、也许不是坏事。主要是我最不能接受,卿受到伤害。”
王令君听到这里,神色复杂,又是担忧又是感动,“夫君……君从来没说过这种话。”
秦亮道:“睡罢,养养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