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城内,一群举着马仗的髡发汉子骑马从大街上大摇大摆地行进,沿路百姓早早就急忙离开路面,来不及走的人纷纷避让,在路边弯腰对着那群人鞠躬。
前方马队过后,中间的人便是南院大王萧思温,他表情平静,不慌不忙。反倒是周围的几个部下一脸凶相,十分骇人。
左侧一个好像没洗干净脸的汉子便是阿不底,同属萧氏,也是萧思温的心腹部将。但萧思温没有理会他,反而侧首对一个文官说道:“再上书,派时节去上京催援兵。”
阿不底听罢皱眉道:“郭铁匠占了河东,高高兴兴回去了,南边一点动静也没有,大王真确定他们要攻幽州?”
萧思温“哼哼”了一声,并不多言。
没过多久,一行马队进了萧府。萧思温在诸将簇拥下在厅堂中落座,房屋内的几案桌椅都是汉人的物什,不过他们的着装却完全不相称,有人甚至照习惯穿的兽皮。
一个契丹将领说道:“请上京援兵,还不如先把涿州等地的汉将撤了,调契丹人和奚人过去守关。汉儿靠不住,几年前周军北伐,南边几个城没一个汉将放了一箭一矢,拱手让给了周国人。”
萧思温不以为然道:“辽军不能分散兵力,要守只守幽州。”
就在这时,一个奴仆在门口把手放在胸口鞠躬道:“禀大王,汉官范忠义求见。”
“叫进来。”萧思温道。
一个汉人官员走进了大堂,仍然戴幞头穿长袍,只是交领的方向和中原人相反。
契丹人习惯把头顶的头发剃光秃顶,还有人扎小辫,男人也戴耳环,帽子衣服一概不同……不过幽州南院倒是几乎不强行要求汉儿也改变衣冠,以便减少抵抗。于是,哪怕这些在辽国官府做官的汉官,也大致保留了服饰,毕竟汉儿觉得秃顶并不美观。
范忠义从袖袋里掏出一本薄册,拜道:“拜见南院大王。”
萧思温向下面的一个侍卫递了个眼色,那侍卫上前去接东西。
范忠义道:“下官近来结交了一些从晋阳逃来的人,已完全摸清了晋阳被迅速攻陷的过程,皆已记载在册。”
“甚好,甚好。”萧思温一脸赞赏。
范忠义站直身体,侃侃而谈:“周军从两处攻入晋阳。其中一处是火药炸开的豁口,如同大王已有耳闻的寿州之役。另一处是垒土为山,爬上了城墙。”
阿不底道:“就这样也能在半月攻陷晋阳?晋阳的人马是怎么守城的,竟然让人在眼皮底下垒土攻城?”
范忠义道:“此事正是下官要说的关键。周军使用了大量的火药炮,这等军械自古未见,应为周军最近几年才造出的军械。
火药炮投|射百斤重的石弹,大概能打四五百步远。城上只听远处炮响,看到白烟,石弹便落到了城墙上……彼时晋阳被四面合围,汉军困于城中,弩炮石车无法攻到一里地外,拿周军的火炮毫无办法。
周军先用火炮轰击城墙,击毁击退汉军守城人马器械,然后在百步内运土垒山。”
范忠义继续道:“等周军攻上城墙,其甲胄精良、将士勇猛,汉军不能敌,先被击溃,然后丢失城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