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阶上,北汉主站在那里踱来踱去。杨业跪伏在地上,说道:“臣丧师辱国,罪该万死!”
他的脸几乎贴着地面,面前这块破砖,正好是出征前面圣时站的地方,还是原来那副样子,砖石上歪歪斜斜裂了一道口子。他把头埋得那么低,确实是羞愧,对于武将来说最不愿意的就是战败。
不过除了这种感觉,杨业的脑子感觉有点空,并没有感到害怕。因为以他对刘钧的了解,以及这场战役的过程,觉得自己虽然战败有罪,却不会被治重罪。
果然刘钧看完了奏疏,便转头问跪在边上的冯进珂:“为何会败得如此快?”
冯进珂谨慎地答道:“回陛下,周军作战勇猛,士气很高、奋不顾命……罪臣等着实尽力了。”
刘钧当众叹了一气,说道:“加紧经营晋阳城城防,只好死守城池。再派人去上京,催促辽国派援兵来增援。”
以北汉国的实力,为今之计除了求援辽国,确实也没办法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也是北汉国君臣几乎没一个对辽人有好感,仍然与契丹结盟、自称的原因。
……杨业果然没有被惩罚,还被继续授以重任,担任最重要的南城部署。但他当天已没有心力,径直回家去了。他身心俱倦,忽然很颓丧。
发生柏谷团的大战震惊北汉国,事关无数人身家性命的事,晋阳早已传遍。杨家家眷早已知道,人们见杨业回来脸色不虞,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在他心情不好时,倒霉撞上了。
杨业坐在一间厅堂里,周围都安静下来,至少今晚终于可以暂且放下了……但内心无法宁静,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但他的眼前仿佛还浮现着金戈铁马纵横的沙场,那些呐喊和叫声仿佛还在耳际回响。
那遥远的狂热的万岁之声,至今让杨业心里颤栗。大周禁军的勇武疯狂,让他挥之不去,这仗真的还能打?
“啪!”杨业一掌拍在椅子扶手上,猛地站了起来,又背着手,在门口来回踱来踱去。凌乱的脚步,仿若他苦闷徘徊的内心。
就在这时,一个五十来岁的布袍走到了门口,弯腰道:“郎君,老奴收到了这个,请观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