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都是臣子揣测上意,王上却反过来了,怎会对韩熙载如此兴趣?”周宪轻声问道。
李煜道:“韩熙载此人,是很有见识的。父王在位时,我多次听他的谈论,都颇有章法。但是最近国家有大事,问他对策,却支支吾吾。究竟何意?”
周宪听罢沉吟道:“王上言之有理,按理新君继位,又对他颇为看重,他该尽力在王上面前获取认可、稳固官位才对。”
李煜生气道:“韩熙载看不起我?”
心腹宦官见状忙劝道:“王上何必与一个韩熙载计较,他不识抬举,王上让他罢官回去养着便是。”
李煜按捺住怒气,踱了几步:“暂且不能轻举妄动……金陵乃至江南,有大量南渡的士庶,北方逃亡过来的人非常多。韩熙载便是这些人里最受重用的一员,我对韩熙载的态度所涉甚广;韩熙载的态度,也能看出那些南渡北人的大致想法。”
宦官听罢忙道:“王上深谋远虑。”
周宪又轻轻问道:“那林仁肇到金陵来,很多人弹劾他,王上意欲如何处置?”
李煜焦头烂额,揉了揉太阳穴:“东京也派人来了,说林仁肇在武昌节镇大造战船,质问我国是何意图。并说林仁肇在上游让周朝江北的地方官感到不安,可能会造成冲突死伤,对两国关系不利。周朝使节催促我国把林仁肇调离武昌。”
“竟然连东京都专门注意林仁肇了?”周宪说道。
李煜道:“对,所以此人应是有能耐的人。但这等骄兵悍将,稍不注意如同脱缰野马,会胆大妄为。我不得不提防他坐大之后不受朝廷节制……试想,此人把我国拉进战争泥坑,若朝廷又要依靠他作战,必被要挟。他一个闽国人,忠心几何,谁又能看透?”
李煜转过身正色道:“还有一些考虑。林仁肇是主战派,我要是依他,就得与周朝廷陷入战争……国人究竟哪些人支持开战,哪些人要卖主求荣,哪些人随波逐流只在意自家的良田豪宅?”
周宪听到他的一番言谈,也无言以对。
李煜道:“国中诸般势力各怀鬼胎,如同一团乱麻,没理清就仓促开战,必然难以协制,国家败亡得更快!”
周宪轻声问道:“王上觉得周军一对朗州周行逢动手,下一个目标会不会是南唐国?”
“不言而喻,明摆着的事。”李煜冷冷道,“但林仁肇这等人,想得太容易……或者心机太深。乍听起来头头是道,我不会轻易被他迷惑!”
周宪道:“那王上得赶紧提拔一些忠心的文武,重振局面,臣妾期待王上与那郭绍分个高下、战胜他。”
李煜来回急走:“我现在就在琢磨揣测,哪些人是忠臣,哪些人居心叵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