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渡给许星洲戳了一块切好的桃子,逗逗她问:“怎么了?怎么心不在焉的?”
许星洲似乎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秦渡是在问她,眼睛看着窗外,张开嘴,将桃子乖乖吃了。
秦渡笑着捏了捏她道:“还真在发呆啊。”
许星洲仍是看着外面的、阳光下的原野,片刻后说:“……师兄,和我来的时候,好像啊。”
秦渡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许星洲在说什么。
但是接着他就明白了过来。
许星洲所说的,是指她来上大学的那年夏天。
——那年晚夏,她千里迢迢地拖着行李箱,怀里揣着录取通知书,孤身一人踏上动车,从此背井离乡,并将再也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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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上海到许星洲的家乡,要足足七小时。
那几天上海倒是很晴朗,晴空万里,无忧无虑,可是在路过镇江时就开始阴天,许星洲收到南京联通的信息时,外面天就已经阴了。
许星洲说她那年来的时候,隔壁坐了一个从武汉去南京上学的小姐姐,那个小姐姐已经大三了,念药科,头发不多,但是告诉了她一句关于南京的传说。
秦渡就很配合地问她,那个关于南京传说是什么。
许星洲想了想道,南京人都知道,没有一只鸭子游得过秦淮河。
……行吧,秦渡想。
虽然秦渡觉着湖北没任何资格嘲笑南京这边吃鸭子吃得多——南京也就是吃吃鸭肉鸭血,周黑鸭和武汉绝味鸭脖这俩连锁店连鸭头都不放过,一只鸭子落到南京人手里兴许还能留下他们啃的骨头,落进许星洲手里,可能只剩一摊鸭毛。
秦渡看着窗外,突然意识到他旁边的许星洲,曾经距离他,是那么的遥远。
许星洲仍然年轻漂亮,眉眼里还带着抹不去的朝气和快乐,开心地望着窗外,外面下着雨。
——许星洲来上大学的那年,不过十七岁。
十七岁的她对未来的规划明确却又模糊,她知道自己必须要远离家乡,要考得很好才能有自由的资本,可是秦渡知道,那自由的资本,她可以在f大得到,也可以在a大、b大、c大获得相似的教育,而这一切对她来说并无不同。
他们中间曾经相隔一千多公里。
——上千万人。
这该是何等巧合,令许星洲出现在他的身侧。
秦渡心中一震。
-
许星洲在四年前的九月份,那个和夏天无异的秋老虎天里,只身一人离开了家乡。
四年前她去火车站的那天,老家下雨下得一塌糊涂,长江涨水,排水瘫痪,马路上都淹了。十七岁的许星洲一大清早自己打了车去火车站,出租车上那个司机大叔极其暴躁,一路都在埋怨许星洲为什么行李这么多,行李这么多都不能拼车了——他们那地方规矩就是去火车站得接受路上的拼车要求,非要多收十块钱。
许星洲觉得有点尴尬。
那个大叔应该也是不喜欢下雨天开车,路上一堵车就暴躁地摁着喇叭——快到站时,许星洲才很脸红地说,她是去大学报到的。
司机当时楞了一下,问,为什么不是你父母送你?
——他们忙。许星洲脸色更红,而且太早了,我不好麻烦他们。
那司机咋舌,最后也死活没多收那十块钱,还将车停在路边,亲手帮许星洲将她的行李提到了火车站的检票口。临走时他还很欲言又止地提醒这个学生仔,在外面一切小心,扒手很多,要将书包时时背在胸前。
然后许星洲在那个司机叔叔的帮助下,在那灾难一样的雨天,拖着大箱行李,坐上了向东的列车。
一路都是乌压压的雨。
武汉都要淹了,漆黑的、乌云滚滚,到了合肥雨稍小了些,在南京雨水嘟地停止,天阴了——然后许星洲在走出虹桥火车站时,迎接了蔚蓝又灿烂的天空。
火车站外广场,四年前的许星洲按着新生群的指引,找到了来迎新的学长学姐们。
……
这次非常戏剧化的是,天气居然是反过来的。
秦渡在许星洲旁边懒洋洋地玩了会儿游戏,又把笔电拿出来和许星洲一起看他下好的电影,外头的天从万里无云变成阴天,过了会儿雨水噼里啪啦地糊在了窗外。
那电影特别无聊,一看就是属于直男的情怀,萌妹许星洲一看到下雨,就准备悄悄远离——
——接着,就被秦师兄捏着后脖颈揪了回来。
被捏住命运的后颈皮的许星洲:“……”
秦渡眯着眼睛道:“师兄还没有外头的雨好看?”
“……”
怎么突然又开始骚了!许星洲直打哆嗦:“可、可是电影无聊……”
秦渡更危险地道:“就算加上无聊的电影,师兄还没有外头的雨好看?”
“……,”许星洲憋闷地屈服于骚鸡的淫威:“没有,你最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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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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