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抱歉,那您……”
“我们是情敌。”
“……”
就在主持人以为自己听错时,老人又重复了一遍。
“是情敌。”她说,“他仗着有权有势,先一步抢走了我心上人的欢心,还防着我不准来往。要不是最后这棵宝贝树要一个人照看,他也不会把‘念宁’交到我手里。”
主持人觉得自己的大脑有些不够用了,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不是情人而是情敌,这里面可有太多内涵。然而她丰富的经验提醒她,这不是挖掘内情的时机,她转移话题道:“那么,果然‘念宁’的‘宁’是一个人的名字,这棵树是那位哑巴叔为了纪念他爱人种下的吗?”
红姨轻声道:“是一颗小树移栽过来的。哑巴住在这里四十年,我接手照看四十年,睹物思人,也有八十多年了。”
“难道八十年前种下这棵树的时候,那位哑巴叔的恋人就已经……”主持人吃惊道,“他们没有后人吗?”
“没有。”
“也没有亲友?”
“都死光了。”
想起那个战乱年代的烽火,主持人小心翼翼道:“那您二位的心上人,那位‘宁’先生——”
她敏锐地猜出了这位心上人的性别。
“他也是死于战乱吗?”
“先生是病故的,生离死别,人之常情。”红姨道,“不过人走了,心还留着。我们想念他,爱慕他,空空落落没有着落,便栽了一棵树,就当做是他在陪伴。”
“难道遗体骨灰是洒在树下?”
“没有。先生去世后,骨灰便入海了。”红姨说,“他总说,人死了便不要再被躯壳束缚,与其每年费心祭祀怀念,不如畅游入海,与天地作伴。”她顿了一下,随手指着树下,“不过我猜,哑巴不会这么甘心。说不定现在树下还埋着他藏下来的一只半截的先生的遗体,你们可以去翻一翻嘛。”
看见主持人脸上露出毛骨悚然的表情,她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童,哈哈大笑起来。
主持人抚了抚胳膊上窜出来的鸡皮疙瘩,明白自己是被一个老人戏弄了,她无奈之后却是感慨道:“既然两位先人如此情深,想必黄泉之下他们也能重逢吧。若有来生来世,能再次相遇也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