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有洗漱!”
回答他的,是段正歧用唇舌替他舔遍了全身,全当代替洗漱了。一个多月不见,久旷的将军显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那一夜,月上当空,许宁迷迷糊糊间又想起贾午说的那句话,一个寺都不让。
须臾间,他恍然失笑。
什么寺啊,明明该是寸土不让。
而这段小狗,寸土不让的不仅仅是金陵上海,还包括自己呀。许宁有些酸甜地想着,突然又一个激灵地坐起身来。段正歧本来已经睡去,又被他吵醒,大手捞向许宁,正准备再大战一番。
许宁却拍开他的手。
“是不是有人去找你了?”
段正歧沉默。
许宁又问。
“你怎么有空回来,上海战事不紧要么?”
段正歧继续不答。大有一副我反正是个哑巴,你问也问不出来的无赖模样。
许宁气笑了,穿起衣服就往外走。
“我就知道有鬼。”
他狠狠道:“你明明答应了甄吾放过他哥,回来却又抓着甄咲不放,摆出那么一副大场面,做给谁看?现在竟然又……又使美人计,糊弄我。”他瞪了段正歧一眼。
“我要去找箬至问清楚。”
许宁穿上大衣,正要出门,却听见身后人轻轻一叹。
段正歧从身后拦住他,拿出笔来写字。
【别去。】
【他们已经不在了。】
“不在?”
许宁反复读着这一个词。
“不在了,是什么意思?”他直直地看向段正歧。
【租界派人来,要我同意上海中立。他们知道我们的关系,用你威胁我。青帮与他们苟合,佑派又举棋不定。形势对我们不利。】
段正歧写道:【我需要人,为我查清上海的局势。】
“什么局势,是连霍祀他们都查不清的局势吗?”
【是只要一日还站在我的阵营内,就一日不可能知道的秘密。】
许宁看见这句话,只觉得浑身渐渐透上一股凉意。
“所以你故意当着属下的面惩罚甄咲,你是要他们去投敌做内应?”
他说完,奔到甄吾的房间内。果然是人去楼空,两兄弟都不见了踪影。
“今天我们将军刚将人骂走,说要一个寺都不让。”
贾午的话又盘旋在耳边。
寸土不让,寸土不失。说来容易,要做到,又是何其之难。
段正歧一直跟在许宁身后,见他看过来,身形有些僵硬,却又不愿意低头示好。许宁轻轻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拉住他的手。
“你没错。”
他轻叹:“是我,是我错了。”
他想,他今天还在师妹面前得意洋洋,以为终于能给她们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可是他,却连最亲密的挚友都守护不住,连给甄家两兄弟,一个不再奔波苦难的生活都做不到。
但他更不能因此去责怪段正歧,也不会因此自怨自艾。只是这件事到底给许宁提了一个醒,想要高枕无忧,还是太早了。
他拉起段正歧的手:“你之前说有人用我威胁你,这是我不对了,竟成了你的拖累。”
段正歧蹙眉,正想写字。
许宁已经抢在他之前开口:“但是我要叫这些人知道,即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不是那么好利用的。”
他眸光熠熠生辉,犹如天上星辰,只手可摘。
段正歧于是听见他家先生说:
“不如你列个名单出来,叫我瞧瞧都是哪些人明里暗里威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