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陆此时也好似明白过来,目光灼灼地看向自家长官。
段正歧不再写字,而是捏起纸张将其点燃在油灯里。随着纸屑化为飞灰,段正歧才缓缓,露出今晚第一个笑容。那笑意浅浅一点挂在嘴角,却如月上柳梢揽去众星风采,夺人心神,更显意气风发。
不用再问,答案已然明了。
“好。”许宁深深看着他,“此事如有用到我的地方,必定竭尽全力,成你大计。”
听他这一句,段正歧眼底挂了一宿的冷意稍退,笑容也总算是真诚了些。他望向许宁,一双黑眸熠熠生辉。
然而直到众人退场,各自回去休息,在场仍然有糊涂人没明白过来。
“怎么回事?为何老大两句话,许宁就这么激动?还说什么大计,有什么大计谋我怎没看出来?”张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很是困惑。
“哎,三哥。”孟陆临走,停下脚步看他,“说了你也不懂。你只要明白一件事,拿下丘谋壬对我们没什么太大益处,但是若能拿下别的,就不一样了。”
别的?但是整个金陵,还有什么别的值得图谋吗?若是大小官僚犹如鸡肋不值一提,那别的好处,只有这座城本身了。然而金陵是孙传芳的地盘,岂是那么容易拿下的,等等——
“擒贼擒王!难道老大打算利用这件事对孙传芳下手?”张三低头想了半天,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再一抬头时却发现大堂空无一人,只留他自己孤零零站在烛火之中。
他不敢置信,喃喃自语道:“可这怎么办的成啊?不明白,真是不明白。”
然而不明白的,或许还有许许多多其他人。今夜城郊的一场爆炸,惊醒了整座金陵,就在人们为这场不明缘由的爆炸议论纷纷时,却不晓得真正的变动正在向他们逼近。
许宁凌晨睡下,只半梦半醒睡了几个时辰,便再没有睡意。一晚上,他梦里浑浑噩噩不知做了多少梦魇,醒来时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段正歧。
昨天的事,他还需要找段正歧问个清楚。
然而等许宁寻到书房,才发现段正歧早就醒了,或者是一晚没睡。许宁进去的时候,一个人站在书房里,正向段正歧汇报情况。
这人,正是昨晚迟迟未归的姚二。
“就是这样。”
许宁进来时,他刚刚说完,抬头看见许宁,露出一个有礼的笑容。
“许先生,好久不见。”
“好久不——这是?”许宁正准备和他打招呼,却见姚二手里抱着一只短毛脏污的小狗,那狗蜷在他怀里簌簌发抖,像是惊着了,却又不敢反抗。
“哦。”姚二注意到他的视线,“这可是今晚的大功臣,我特地带它回来,向将军邀功。”
一只狗,功臣?
许宁眯了眯眼,只觉得段正歧身边的这些人,他目前见着的这几个,除了有些傻的张三,各个都是张口就扯出一部演义春秋的主。
那边姚二又道:“可我带它回来后,不知该怎么处置。兵营里惯常见到狗,不是赶出去就是宰了吃了,这一只于我有恩,又不能这么对待它。”
“这好办!”张三不知从何处冒出来,“许宁曾对我说,他养狗十分有经验,就让他养吧!”
一句话,说的姚二和段正歧目光都投向许宁。尤其是段正歧,那视线扎在许宁脸上,让他坐立不安。偏偏张三还在此时继续道:“许宁,那日你要赶走李默那小黑狗时,可是亲口对我说的这句话。除了李默,你之前养的都是什么品种?听说国外有些犬种高大威猛,站起来能有一人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