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眼神莫名,“来人,去考试院索要这些人的试卷。”
“是。”内侍总管应了一声。
皇上似乎刚想起来,“把沐子诚的试卷找出来,要完整的呈上来。”
礼部尚书闻声色变,下意识的看向首辅。
怎么回事?皇上怎么会这么关注沐子诚?因为清平县主吗?
首辅衣袖下的双手猛的一紧,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但面上不露,神色平静无波。
空气有些僵滞,不知过了多久,内侍抱着一叠试卷回来了。
沐子诚的试卷就在最上面,皇上拿起来一看,卷面污了,有几个豆大的墨点,不禁蹙了蹙眉。
礼部尚书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就说嘛,老谋深算的首辅不可能没有后手。
首辅神色淡然的扫了两眼,“沐子诚的字不错,就是不知道策论写的如何,他也太不小心了,怎么犯了这么低级的错?污了卷面就不行,不过,他还年轻,将来有的是机会。”
他把人家搞下去,还说起风凉话,茶里茶气的。
皇上眼中闪过一丝怒气,这老东西越来越过份了。
“传朕旨意,彻查考试院,不管是查到谁,严罚不怠。朕倒要看看谁敢在国家最重要的大事上捣乱。”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到了。
礼部尚书更是心急如焚,心中暗恨,这次被首辅坑死了。
他和首辅结党只是各取所需,首辅需要更多的手下,而他想顺理成章的入阁,接任首辅之位。
但凡文官,谁还没有一个位极人臣的梦?
皇上的一反常态让首辅的心绷紧了,但事情已经做下了,只能无可挽回。
他愣了一下,一脸的迷惑不解,“皇上,您这是何意?”
他像是真的一无所知,别提有多迷茫了,演技如火纯青。
皇上对他的忍耐到了极限,本想多留几年占住位置,可这老家伙胆大妄为,什么事都敢伸手。
科举是为国家抡才,是朝庭的基石,也是他的底线。
敢在这上面弄虚作假,那就是踩着他的底线蹦哒,找死。
“年纪大了更该谨言慎行,免得晚节不保,给家族子孙带来灭顶之灾。”
这是警告,首辅心口一跳,后背升起一丝寒意,这不对劲,皇上太反常了,这跟他想像中的君王反应不一样。
到底哪里出了错?
他面上平平,“皇上说的对。”
他没有露出半点破绽,像是不相关的人,这可把礼部尚书气的够呛,md,这出了事算谁的?
明明不是他干的,但追究责任要落到他头上。
他才是此次会试的主考官,会试是礼部主持的,怎么算都要算到他身上。
可眼下,只能希望首辅的手脚做的够干净。
可惜,他注定要失望了。
乌衣卫一出马就将事情查的水落石出,初出名单时沐子诚在上面,而且排名挺靠前,排在第十五位。
送到内阁,沐了诚就从名单上消失了,这问题出在哪里一问就知。
皇上发难的太快,没有给首辅抹平痕迹的时间,也没有机会串连。
考官们固然不敢得罪内阁大学士,但关系到这种国家大事,谁敢包庇?
明明不是他们的锅,凭什么让他们来承担?
事关自己的利益,他们撇清的比谁都快,力证沐子诚的初始卷面没有问题。
很快,乌衣卫就将故意弄污卷面的小吏揪出来,顺藤摸瓜,剑指首辅。
首辅自然是抵死不认,他虽然事先防了一手,吩咐下去转了几道手,但事发的太快,还来不及扫尾。
只能说,他掉进了自己挖的坑里。他只恨,就差半天时间就能让他将事情全部抹平,半天就够了。
可,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的。
这种事情干多了,总有一天会栽。
礼部尚书虽然跟首辅是同一阵营的,但,真到了生死存亡关口,当然是保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