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夫人在丫环们的簇拥下走进来,满面怒气,浑身散发着低气压。
两位同知战战兢兢迎了上去,“夫人,您怎么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们也好去门口迎接。”
杜夫人横眉竖目,怒气冲冲的瞪着蒋同知,“好啊,连你也瞒着我。”
蒋同知对这位岳母向来捧着敬着,却不怎么亲近。“这是父帅的意思,军令如山倒,没人敢违抗,您是怎么知道的?谁跑去跟您说的?这人用心险恶啊。”
他是好意提醒,但杜夫人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满腔的怒火,她的娘家被抄了,男丁都被送去当炮灰,嫂子侄女们进了大牢,她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她已经让人想办法去救男丁,这边只能自己亲自上阵。
“人家是好意,不忍见我蒙在鼓里,我娘家人在受苦受罪,而我一无所知。”
她大声喝道,“快,去把牢里的何家女眷都放了。”
丫环们也纷纷帮腔,“愣着干吗?赶紧听夫人的吩咐行事。”
蒋同知头皮一阵发麻,不能出门的禁令对杜夫人是没用,这里也拦不住她,这就是身份的便利。
只要有杜家一天,杜夫人就是西凉的女主人,都得敬着她。
“我作不了主。”
“那谁做得了主?”杜夫人很窝火,看谁都不顺眼,视线扫向窗边,“不会是沐晚晴吧?”
沐晚晴就站在窗边,手里捧着一杯绿茶,懒洋洋的看着他们。
她没有迎接,也没有打招呼,就这么静,静静的看着,这就是她的态度,就三个字,不欢迎。
杜夫人感觉被冒犯了,啥意思?一朝得志就忘了本?
她是不是忘了,这一切都是杜家给的!
蒋同知站在中间,弱小又无助,“都司府一切事宜都由清平县主管辖。”
杜夫人直接发难了,“清平县主,我命令你赶紧放人。”
沐晚晴不禁气笑了,她到底哪来的底气?
“你可知道,这是你亲儿子下的令,你这是公然跟你儿子对抗?你可是三从四德的典范哟。”
这语气调侃意味十足,杜夫人如被人打了一巴掌,恼羞成怒,“我最不喜欢你的一点,就是你行事太高调,喜欢夸大其词,至于我们母子之间的事,轮不到外人说三道四。“
她大声喝斥,”把何家女眷都放了。”
沐晚晴冷冷的看着她,无知无畏者,“真是好笑,你就不问问何家为什么抄家?男丁为什么被扔去前锋营?女眷为什么被抓进大牢?”
杜夫人脸色一变,“我不想知道……”
“是不想知道?还是早就知道?”沐晚晴是个很讲理的人,能好好说话自然是客客气气的,但杜夫人的态度让她生厌。“若是前者,说明你对娘家人的德性心里有数,却一味的没脑包庇,是个糊涂人。“
室内一静,大家都不敢看杜夫人的脸色。
虽然是大实话,但没人敢说出口,这可是西凉第一夫人。
沐晚晴连杜帅都不怕,又怎么可能怕一个依附杜帅的女人,“至于后者,我不得不怀疑你的立场有问题,大是大非面前站不住脚。”
杜夫人第一次被人明晃晃的打脸,气的浑身发抖,“沐晚晴,你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
沐晚晴呵呵一笑,被人捧惯了就飘了,真以为自己权利无边了?
“还有,你是以什么身份命令我?杜帅的妻子?那也没有资格插手公务。”
她眼中闪过一丝鄙夷,“或者,是以通敌卖国的亲戚身份?你没被抓走已经是托庇于杜帅,怎么还敢跑出来见人?不怕被百姓扔臭鸡蛋吗?信不信我这就出去吼一声,让全城百姓都知道你娘家的破事?”
所有人都震惊的瞪大眼睛,瞠目结舌。
如一盆冰水从头浇下,把杜夫人的满腔怒火浇冻住了,“你说什么?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