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他们就顾不上了。
囚犯都是靠脚走路,走上一会儿这脚就快废了,钻心的疼。
虽然是秋天,但这日头还挺毒,晒在身上很快就挥汗如雨。
体力迅速流失,手痛脚痛浑身都痛,疲惫不堪。
养生惯养的老爷太太们哪吃过这样的苦,穿绣花鞋的女人脚都磨破了,每走一步疼的直抽气,如同上酷刑。
男人戴着枷锁就更辛苦了,有人提出要休息片刻,被衙役一鞭子抽过去,彻底歇菜了,再苦再累也得走下去。
沐晚晴穿着男式皂鞋还好,意志也很坚定。
但钱氏就吃了苦头,她本来就身体弱。
沐二爷见妻子的脸色惨白如纸,上气不接下气,眼睛都睁不开,整个人都虚脱了。
他心疼万分,蹲下身体,“我来背你。”
他本身就戴着枷锁,行动不便,背人更不方便。
沐二夫人同样心疼他,“不不,我还行,总要适应这样的生活,这路还长着呢。”
沐子诚兄弟围在父母身边,无能为力,满心的挫败。
沐子昂更担心娇娇弱弱的妹妹,“晴儿,你还好吗?”
沐晚晴也难受的不行,渴的厉害,喉咙干涩难耐,快要冒烟了。
但面对父母担心的目光,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可以的。”
一辆板车在他们身边经过,坐在上面的是沐老太太,身边围着几个曾孙。
经过二房时,她淡淡瞟了一眼,满满的厌恶憎恨。
居然讹诈她女儿的钱!一群孽障。
几百两顶什么用?这没吃没喝的,要啥啥都没有,还要天天走路,看他们能撑多久。
她敢打赌,他们是不可能平安到达凉城。
她拉开羊皮水囊的盖子狠狠灌了一大口,心头涌上一股诡异的满足感,仿佛又回到了说一不二的老太君时代。
有钱,有车,又有孝子贤孙,完美。
唯一不好的是二房碍了她的眼!不过,很快就会消失的。
大房的大夫人和两个儿媳妇轮流推车,两个娇弱的女儿艰难的跟在后面走,汗流颊背,喘不上气来。
另一辆板车放满了行李物资,由沐三夫人推着,累的气喘吁吁。
“娘,得想个办法把男人们的枷锁去掉,否则光靠我们几个女人推车不行啊。”
其实,沐家的男人也不行,体力跟不上,累到崩溃,恨不得也坐到板车上休息。
但谁推得动他们?
你一言我一语商量了半天,都没有商量出一个结果。
好不容易熬到休息时,大家都累趴下了,也不管地上有多脏,席地而坐。
沐二夫人脱下绣花鞋,血水染红了袜子,脚也起了水泡。
沐二爷蹲下来替她处理伤口,洒上药粉时,她疼的脸都变形了。
这才刚刚起步,以后可怎么熬啊。
不光二房这样,其他人也惨不忍睹。
“这是走了多少路?”
“才几里。”还没有走出京畿范围。
大家面面相视,头都大了,这得走多久才能到达凉城。
中饭每人发了一个黑绿掺杂的野菜团子,沐晚晴咬了一口,哇哦,最差的面粉做的,里面还掺了糠,比牢饭还难吃。
这就离谱了。
很多人都没吃野菜团子,拿出亲戚送的干粮开吃,至于亲戚没送,那就花钱跟衙役买吃的。
这也是流放路动辄几千里,一路风雨,披荆斩棘,衙役却抢着押送的原因。
辛苦跑一趟能赚到几年的俸禄,对出身贫寒的衙役来说,有着天大的诱惑力。
沐晚晴看了一圈四周,大家吃的是包子馒头烙饼。
六婶拿着几个白面烙饼走过来,“弟媳妇,尝尝我娘家的手艺。”
钱氏愣了一下,客气的推辞,“你们也不多,留着给孩子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