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我不是对女博士偏见深,我是对所有博士都有偏见,抓犯罪分子又不能拿学位证砸他们,您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说话的同时罗家楠在桌下朝单向镜比了个“别介意”的手势,镜子那边一堆博士呢,一个都得罪不起。说这种话是为了放松李晓旻的警惕性,多说多错,漏洞就在嘴唇的开合之间。当年卧底时跟着寇英出席了不少谈判场合,拿捏对手心理变化的业务能力就是在那段时间训练出来的。所以说他不是没有实习期,只不过同期警员和犯罪分子针锋相对之时,他正在犯罪分子堆里体验生活。
果然,李晓旻流露出探究的语气:“你是什么学历?”
“我?本科。”
“也还行。”
“嗨,混呗,你现在拿份小升初的卷子让我做我都不及格。”
这话真不是罗家楠自我调侃,别说他了,祈铭他们这一堆博士看现在小学生的卷子都头大。那天胡文治加班回不了家,打视频给儿子讲卷子,讲着讲着就上火了。瞅那爷俩隔着手机快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了,罗家楠好心把手机接了过来,豪言“不就是四年级的卷子么,我来!”。结果一看题,傻了,又去求助祈铭。当时杜海威也在,这俩大博士拿到题头对头嘀嘀咕咕了一阵,做倒是做出来了,然而解题方法不对——小学四年级还没学导数呢。
“知识要用才不会忘记。”
“这话没错,但大部分人会加减乘除就能混日子了,比如你前夫,我们通过调查得知,他欠了两百万的债务,这也算是本事,我说实话,我想欠那么多钱都没处借去,放贷的知道我还不起。”
“……”
一句话戳中了李晓旻的痛处,她露出了打从进审讯室以来从未出现过的表情——一点点愤恨和一点点无奈:“我这辈子最大的失误就是找了这么个不争气的老公,本以为他是个老实人,没想到,老实只是表象,只是因为没有不老实的资本……前年他们单位新来了一领导,要开危险品运输业务,我呢,正好想把原来那家坐地起价的合作商换掉,就让他去参与竞标,还真竞上了,签了一千多万的运输合同,他领导高兴,年终发了他四十万奖金,然后他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其实这四十万是给你的回扣吧?”罗家楠问。
“不我从来不收回扣,大家都知道我的为人,而且化学品运输危险性很高,对承运方的资质审核非常严格,一旦出事我也要承担连带责任。”李晓旻的回答十分坚定,毫无闪烁,“以前他一直觉得在我面前抬不起头,可自打有了这四十万,他变了,变得虚荣,爱面子,讲究排场,那辆捷豹就是他非要换的,过年回家时好开给亲戚朋友看。”
“他赌博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是的,我一开始不知道,等知道的时候,他已经债台高筑无力偿还……离婚是我提的,我不想帮他还债,家里的钱大部分是我挣的,孩子在国外念书也需要钱,我不能让他把这个家拖垮。”
“但你还是用自己的名字帮他买了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