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他们七八步的时候,他听见前台说:“房间里的软饮和安全套是另外收费的,您还需要支付一百二十一,请问现金还是信用卡?”仲居瑞瞳孔陡然放大了,他愣在原地,又僵硬地往回走了几步。
裴煦没有注意到后背仲居瑞靠近,他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打量陈嘉锐,说:“哦吼?”
陈嘉锐面不改色道:“怎么,你长这么大没见过安全套啊?”他低头摸电脑包,不知道从哪个夹层掏出一个盒装,拍到裴煦手上,“瞧你这没见识的样,这两个送你,谢谢你刚刚跑腿。”
裴煦忽然很后悔为什么送完创可贴没有立即离开,反而傻站着跟这个二比说话。
陈嘉锐龙飞凤舞地在账单上签字,看见裴煦纠结的表情,说:“你总不至于还要我教你怎么用吧?”
裴煦很无语地说:“你到底什么工作,合不合法啊?”
陈嘉锐一手扶着行李箱,一手揽着他肩膀转身说:“特别合法。你快收起来吧,捏在手上干什么?”他说完一抬头,看见眼前站着的也是一个熟面孔,忍不住“诶”一声。裴煦闻声抬头,仲居瑞站在不远处看手机,抬头看他们一眼,目光扫过他手上,又飘回手机屏幕。
裴煦很糟心地把手上的盒装塞回陈嘉锐的电脑包。
陈嘉锐说:“诶,我看你好眼熟,你是我什么客户吗?太抱歉了,我有点想不起来。”
仲居瑞抬起头,有点不耐烦地说:“你记错了,我不记得你。”
裴煦打圆场道:“见过的,几年前在医院一个病房。”
陈嘉锐“哦哦”两声,显然也想起来了,寒暄道:“你外婆还好吗?”
仲居瑞含糊地嗯一声。陈嘉锐见他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也有点莫名,恰好他叫的车到了,司机打电话给他,便连忙拖着箱子走了。
大厅里跟柱子似的干站着的只剩两人。
裴煦耸耸肩,有点破罐破摔地问:“你还想谈谈吗?”
仲居瑞冷笑一声,说:“我有病吗,非要跟你谈。”
——这熟悉的句式。
裴煦忽然笑起来。脸变得比天还快的仲居瑞,总是嘴硬的仲居瑞。他有什么好怕的呢,仲居瑞还是那个仲居瑞。
他说:“那我要跟你聊聊行吗?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
于是还是吃的冰淇淋。
仲居瑞这次没有问你吃了不会胃痛吗,裴煦也没有看他脸色。他点了一个大份雪冰,铺上了满满的芒果,自顾自吃着。
仲居瑞的脸色不太好,仿佛失去了谈话的欲望。期待被打碎了,他只觉得自己有病,丢脸,自作多情。
“婆婆呢?一个人在家吗?周末你不陪她?”裴煦问。
“去世了。”
裴煦“啊”一声,他忽然有些不明白了,那些寄出去的东西不都有人收了吗?他有一次打电话问派送的快递员,对方说是一个老太太签收的。他以为那是婆婆。
仲居瑞呼吸平和,说:“在我大四寒假的时候。”
裴煦愣住了,他说:“我不…你为什么没跟我说…”
仲居瑞颓然地看着杯子里的气泡,说:“我打过电话给你,你从来没有回…后来,我想你大概是不想跟我联系,所以也没有再打扰。”停顿了一会,他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故作轻松道,“我其实不是那种死抓着不放的人,今天也只是因为偶然遇到,才叙叙旧罢了。”
裴煦放下勺子,说:“我没有接到过你的电话。并不是找借口…你可以怪我,但我还是想说清楚这点。”
仲居瑞鼻腔里哼一声:“我给你打了不下一百通电话,你敢收一个都没看到吗?你但凡看到了,也该回个电话。”
“我只收到了你的一次视频通话记录和两条微信消息。”裴煦坦承道。他脑子迅速运转,手无意识地把通话记录往前翻。两年前已经是太久以前了,他怎么翻都翻不到,等翻到最前面,他忽然想到自己换过一次手机,通话记录早就没有了。但是他万分确定,他从来没有收到过这样的来电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