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拉着南离京城的老百姓问问,他们有几个见到过皇帝的。
那位皇帝虽说也算勤政,可南离建国都多少年了,依旧有很多的百姓拼命挣扎着,吃不上一口饱饭。
即便盛京不如上京恢弘,可那里的老百姓的日子,过得都是有滋有味的,偶尔晨昏他会去外面的摊位用餐,总能看到一些孩子,迎着照样兴高采烈的上学,踏着夕阳一脸满足的归家,朝气蓬勃,令人羡慕。
“爹,我曾听女帝说起过一句话。”
“什么话?”
“天下朝官,理应忠君爱国,可是忠君在后,爱国在前。天下朝官,理应忠君爱民,可是忠君在后,爱民在前。天下朝官,理应尽忠职守,可是尽忠在后,职守在前。”
“她说过,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她说过,民为重君为轻,社稷次之。”
“周国盛京大学的校训是四句话: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她还曾在朝堂上训诫文武百官,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红薯我知道,很好吃,生吃可,煮熟更显香甜软糯,这是女帝带来的食物,只用了一年时间,就让大周的百姓全部填饱了肚子。”
看着父亲那震惊的眼神,姚理继续道:“父亲,她是女子,前几年一直生活在生母的掌控之中,后来更是为了自己的儿子,想要把这个女儿给废了,可她挺过来了,并且将那个国家管理的井然有序,但凡是贪官,绝不姑息。”
“外戚姚家,鱼肉百姓多年,大周万民有苦难言,为了推行新政,女帝毅然施以雷霆手段,囚禁太后,斩杀姚家外戚,查抄处斩大周朝堂的贪官,以至于杀的大周朝堂近乎无人可用。”
“我与她私下里聊过,她告诉我,杀了一位官员,百万人里总能选出一位合适的。可若是留着这样一位贪官污吏,他将会祸害上万百姓。”
“连一个女子,都知道君王的职责是什么,父亲真的还要继续那样的昏君效命?”最后这句话,姚理是凑到父亲的耳边低语的。
姚将军真的是万分震惊,这每一句话的重量都压的他头晕耳鸣。
“陛下他,并非昏君!”
“呵。”姚理冷笑,“大周有那样的皇帝,都始终紧守自己的领土,未曾对周边国家动过一兵一卒,可是我们这位皇帝呢,居然为了除掉那位一心为民的女帝,居然要联合北凉与西楚,以三国之力的铁骑,妄图踏平大周,斩杀女帝,您告诉我这不是昏君?”
姚将军自来最心疼这个孩子,因为他主动放弃了家族的争夺,甚至自愿让自己整日流连花街酒巷,秦楼楚馆,只是为了让念念不被两个嫡出少爷挤兑,为了这个姚家。
他也知道,这个儿子是三个孩子里面最聪慧,也是活的最通透的。
自觉亏欠他,所以姚将军在金钱方面,从来不苛待这个儿子。
“理儿,爹是大周的镇国将军。”
“我明白。”姚理点头,“但是爹,你是大周皇族的将军,还是大周百姓的将军?”
“……”
见状,姚理也知道自己不能逼迫父亲,他也有自己的难处。
“她说过,只要你不伤大周百姓一人,她自然也不会伤害你以及你手中的将士。”
“爹,再往前推上千年,这些国家,曾经都是大齐,大夏,大兴的百姓,而并非南离,并非北凉,亦非西楚或者是大周等等。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必然的,曾经北凉,西楚与南离三分天下,以后也还会融为一体。我们有着相同的发色,相同的肤色,何来的这个国家与那个国家。真要细算起来,没有谁是天地正统的人皇,三个国家的皇族,全部都是窃贼。”
说罢,姚理扔下父亲在这里自己冷静,他抬脚去了母亲的院子。
同时姚理也知道,父亲不日就会带兵前往大周。
做儿子的已经言尽于此,如何做,就取决于父亲的决断了。
“哎!”从什么时候开始讨厌南离的?
大概是多年前,他在一座花楼里遇到了一个相貌寻常的姑娘,虽说面容普通,却弹得一手精妙无比的琵琶。
为了这一支支的琵琶曲,姚理三五不时的都会去捧场。
有一日再去,花楼里的妈妈说那姑娘不在了,被一位王爷给带走了,带回王府里专门给他们演奏。
他对那个姑娘并没有什么情分,甚至连话都没说,更没有私下里见过,喜欢的只是她演奏的琵琶曲。
仅此而已。
可是透过这件事,也让姚理彻底明白了,权势用的不好,将会成为灾难。
此后这样那样的事情,屡见不鲜,有皇族中人,有官家子弟,快马驰骋撞死人,速度都不见停顿片刻,似乎死掉一个人,是那么的渺小,那么的微不足道,分毫涟漪都激荡不起来。
他曾亲眼见过街头调戏良家女子的,也曾亲眼见过一点小事就杖杀寻常百姓的。
他们已然被权势腐蚀了心性,可官府的做法却更加的令人心寒,他们的冷漠不作为,让无辜的人惨死,这些人就是真真正正的帮凶,刽子手。
他从很多年前,就开始到处游历,所为的不过就是找寻世间的美好,亦或者是找寻一片净土。
纷争不怕,欺辱不怕,只要有人能出面主持正义,这些都能够解决。
他怕的是,所谓的官府,面对权势畏缩不前,战战兢兢,甚至连一句相劝的话都不敢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