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曾经时常一站就是一整天的窗口,才发觉有些事想到的往往和事实差得太远。
窗外,原来从来没有莲池,他却只是想着她那时是怎么绘声绘色说起莲花开时的景象。
寂寂空庭中,唯一还带着颜淡的气息的,就只有他雕的那只沉香炉。
沉香炉里,沉香如屑,不过冷冰冰的灰烬。
那块檀香木在他手中渐渐显出沉香炉的形状:“轮回过的这七世,我都还记得,可是我一直都没有再遇见过你。
幸好最后一世的时候,我找到了地止,也找到了你。”
“这世上最可笑的事情,便是心心念念地找寻什么,回过头来却发觉要找的其实已在身边。
我是天庭青离帝君的时候,便记挂着你,等到我变成了一个凡人,却还是记挂着你。”
他穷尽心智地追寻着一样东西,最后却离当初越来越远。
“我现在不是天庭上的帝君了,是这里的土地。
我在天庭待过千年,现在才发觉,原来当帝君还不如一个小土地自在。
只不过,这板正的天庭规矩是怎么养了你这样的出来?”
细细地雕琢出莲花莲叶,唐周雕刻的手指一滑,险些割到了自己的指头:“原来我想每天都雕一只沉香炉送给你。
可我毕竟已经在凡间留过太久,已经没有以前练出来那种细致的手艺了。
刚开始的时候,三个月也做不出像样的,不过好在我有整整一百年的时间可以慢慢学。”
“颜淡。”
你打算何时醒来,一转眼,一百年又这么匆匆过去了。
为何我们,相识的年岁还不如分别的时光来得久长?
只是,这回换我来等你。
“颜淡。”
新雕好的沉香炉被轻轻放入湖中,湖水被夕阳晕染出金色。
“颜淡,我想过了,我不会再问你什么,回不回得到从前都不重要,只要这样就好……只要让我看着你就好……”
只要让我再看到你。
我都快忘记掉你的模样了。
唐周直起身,拍了拍袖子上沾到的木屑,看着天边似锦绣般的夕阳,如此一日又打发过去。
他偏过头,只见余墨踱步过来,在他肩头一拍,嘴角带笑:“唐兄,你看是谁来了?”
夕阳西下,青黛色的人影立于桃花树下,芝兰玉树,风华刹踏。
柳维扬微微笑着:“我这回运气好,居然还能从冥宫里出来。”
唐周也笑:“这中间一定很是惊险……”
他们都是如此。
即使发生了这么多事,绕了一大圈,却还是能再相逢。
余墨望着湖里在小风中摇曳翩跹、含苞待放的菡萏,眼中渐渐凝起明亮笑意,一瞬间,身后的山色绿草全部失了颜色。
“回来的,怕不止柳兄一个。”
这回终是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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