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呈,要说你会害陈北,我绝对不会相信,但你假如问了,我也只能问你,你真的觉得陈北会怨怪一个人吗?”他眯着眼说:“你不是一直很清楚她是个怎样快意恩仇的人吗?”
一般有仇,陈北当场就报了,报过之后绝对不会再记恨。
这是陈北的骄傲和恩怨分明,她这样眼高于顶的人不屑于记憎任何人消耗脑容量,她从来就不会让自己不痛快。
周呈眸光微黯。
他知道陈北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只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而已。
他接受不了因为自己身边的人、事、物伤害到她。
他会觉得——
自己不配站在她身边。
也不配贪恋她的撩拨和鲜活。
厌弃感是个很可怕的东西,而周呈一直都是个自我厌弃感很高的人。
在他一步一步想办法谋取周家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自己像是尾潜藏在暗地里的毒蛇,见不了天日。
所以他藏起了这件事,从来不让任何外人知晓。更不想让陈北知晓他是如何心机深沉的得到的周家。
没有人会相信他在处理周家的亲眷时还保持着自己的底线。他们只会对周呈的狠心感到恐惧。
张道长有些烦心,觉得周呈平常看着还算聪明,这回还没他一个独身了一辈子天天看少女漫的老人家脑瓜子灵光。
“你觉得愧疚,那你就顺从她的心意嘛”,张道长打着手里的蒲扇,“她想要什么,你就给什么。”
“她没有发现你想的那件事那你就顺其自然,等她发现了,她要如何你就如何,不然你还能做什么?”
“让我想想。”
周呈哑声说。
“估计没时间想了。”
“为什么?”
张道长有点心虚,“半小时前陈北给我打了个电话,问你在不在我这儿,我告诉她了,她说她来接你。”
周呈:……
“你一个病人乱跑什么?”张道长看着他黝黑的眼睛,逐渐理直气壮起来,“人之肉身不可有缺口,精气一泄,人也会混沌模糊,你不好好养伤,迟早得废。”
“别盯着我了,再晚点,陈北就要到了”,他指了指门槛下的梯阶。
周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六月还没有过,路上的芍药也没有落下,明明烈烈的在招摇,到处都是他所没有的生机。
“走吧”,张道长拎起一旁的编织篮,慢悠悠往前走去,“我今天要去赶集还能送你一程。”
周呈有些踉跄的起身跟上他。
山间的路并不好走,岩石上还沾着露水,陡峭得不像话,周呈的伤口在颠簸中又细细密密的渗出了一些血迹,他却仿佛没有感觉到疼,眼底不知在翻涌着什么。
一直到快到山脚,陈北的身影才显现出来。
她一身简简单单的短袖短裤,一头卷发披散,戴着墨镜倚靠在她新提的悍马旁,她在仰头和周呈对视。
“周呈,你要不要再到山上待几天?”陈北唇瓣红润,嘴里吐出来的话却格外气人,“到时候伤也不要治了,我直接给你买副棺材送上去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