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账、进货、找人、计划新铺子、出租前年刚包下的店铺……
她的大脑像个精密的计算机,要算的东西实在太多,连家都没时间回去后,连看照片的时间都渐渐被压缩为零,只有傍晚黄昏落下的片刻,是她必须抽身呼吸的时候。
那是她得以存活的沃土。
她会坐在溱溪码头,在码头白鸽盘旋,白色浪花翻滚,广阔蓝天和望不尽大海边际的天地间,她略显不伦不类的抱着一头从小羊变老羊的温温,一遍遍低低说:“温温,我好想你……”
“温温,温温……”
从康婆婆家回来,她手里的船票再次塞回了抽屉里。
无论明日有船或没船,她只是没了登船的勇气,在一个又一个蓬头垢面努力逃脱又不断退缩的日子里,她把去找他的勇气弄丢了。
心理治疗或许有用,她还能一边想着他一边挣钱。
但或许又不是那么有用,她已经挣了很多钱,还是那么想他,可再也不敢出现在她面前。
时光荏苒六年,那张偷拍图已经被她摩挲到泛黄,而那远离人烟荒唐浪荡的三个月,渐渐变成了一场虚构的梦,梦里的人面目愈发模糊。
他知道那是谎言了吗?
如果那是吊桥效应,早就该消失了吧。
那他,忘记她了吗……
章晚将所有害怕与懦弱淹没在了每一个忙碌到无法喘息的日子里,循环往复,似乎永远如此。
那是一个普通到毫不起眼的一天,照常拉货回来,风尘仆仆,章晚睡在大货车上,饿的肚子乱叫,又困的要命,混到她这小老板地位,很多事情不用她出面,只是劳碌命了六年,不干活会让她更加慌乱,况且,她需要让自己投入紧绷成一根弦的忙碌中。
车窗被敲响的时候,她蹙眉睁开眼,带着才睡四个多小时的烦躁。
是她快递点的员工小赵,“什么事?”
“小老板,有你的快递。”
章晚愣了下,“我的快递?”
她坐起伸手,“拿过来。”
小赵递给她后就走了,章晚拿过快递,看到寄件地址,手抖了下,上面寄件人写着两个字:
商渔。
她怔怔发呆,一个电话如同踩着命运鼓点般在她耳边落下,她茫然地看着手机上那一连串号码,似有所觉,木木的盯了半晌,在响铃几乎要挂断的时候,她接通了电话,跟着拆开了信封。
一张医疗报告映入眼帘,在白血病几个字刺进大脑后她血液似乎都停滞不流了,以至于她根本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接着那边传来商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