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舟勍放下鸡饲料,转身进屋搂了一把火柴堆起,从抽屉里摸出火柴盒点燃,拎过旁边木桶,往锅里倒了小一半的水给她,“路通了,以后水不够可以外面送,别再抠搜那一点,我多烧点,你擦擦身子,不够我再烧,外面还是冷的冻手,你别出来啊。”
说完,他戴了副灰色的棉厚手套又出去了。
章晚看他往章煦方向走去,狗起了个大早,天还灰蒙蒙就开始犬吠,两个主人都磨着牙想宰狗,他倒是没心没肺,见人来活蹦乱跳的围着转。
温舟勍嫌弃的给他饭盆里倒昨晚剩下的饭,“吃吃吃,光知道干饭,最后一天了,能不能给你主人一点温存时间,喂你这么久,怎么没一点眼色呢。”
他一边教训一边喂,章煦看也不看他,吧嗒吧嗒伸着长舌头吃的有滋有味。
温舟勍哼了声。
他对章晚这对蟹兵蟹将那是相看两厌的关系,处了三月也没见关系转好,只不过今早好歹是他喂的最后一顿,也不好意思再紧衣缩食,饭给了满满一大碗,吓得章煦吃几口后,往地上一趴怯怯看他一眼不敢再吃,像是怕他下毒了。
温舟勍:“……”
他气笑,虚虚的空中小踹一脚,转身朝羊圈牛圈去了。
这边是大头,等他喂完一圈回来,和洗漱完的章晚吃饭,已经是醒来一个多小时后。
章晚见他回来,朝旁边桌上侧头,“快去洗漱。”
“知道。”他语调里带着你别催的沉稳。
章晚瞟他一眼,拿起筷子不再说。
以前温舟勍没来,她定时定点七点绕一圈喂完,后来和温舟勍胡来,睡觉都是后半夜的事,更别指望七点起床了,连着几周他都是被她一脚踹下去喂羊,现在不用她说,温舟勍到点套上裤子自己就出去了,回来时顶着凌乱的头发和没洗的脸,和要笑不笑的她对上视线后,脱了裤子就又钻回了被窝,拉着她说还早呢,埋头在她脖颈跟着就把被子罩上了两人。
想到这,她嘴角的笑僵住,刚好温舟勍泼完洗脸水拎着盆从外面进来,她飞快朝他扬起笑。
他看过来,潦草的抓起旁边的毛巾擦了下手,在胳膊上摸了下感觉还好不算太冰,然后捧起她的脸在唇上啄了口,顺道在她旁边坐下,看回桌上早已摆好万年不变的馕和酥油茶,忍不住笑出了声,章晚知他在腹诽什么,朝他翻了下白眼,后又想到这三月两人跟馕相依为命的日子,忍不住也笑了。
“你真不跟我一起走啊。”温舟勍又重复这几日没完没了的话,“你要是想见伯母,过两天我再陪你在一起回来。”
她拿章姝当挡箭牌,他以为她不走真是为了她。
章晚嘴里发苦,追着男人走的章姝和只不过三月就要赖在她身边不走的他,这不是选a还是选b的难题,她分明可以迅速解答,考试笔却扔得飞快。
“折腾什么。”她好笑地瞥他,“飞机票都抢不到,灰头土脸坐一天一夜的火车回云城过两天再回来,我图什么。”
“图我呗。”他正色,“把我一人撂火车上你也舍得。”
章晚心紧了下,嘴上还在不依不饶,“关我什么事,路刚通就迫不及待要走的可是你。”
“你是在怪我吗?”他坏笑,眼里明亮的蔫坏,“你说句陪陪我,或者你随便说句别走了,你吱一声,我就把票退了啊。”
“你爸不是打电话,勒令你一定要回去吗?”她问得轻松,心却是紧紧拧成一团。
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驱壳和灵魂分裂为两半,迎着他吊儿郎当的视线,她知道温舟勍不是在开玩笑,只要她说,她就可以留下他,只要她说。
然而,她甚至不是商渔,从一开始这就是关于一个谎言的故事,她回去,她回哪里去,云城对她来说比商渔这个角色还要陌生。
三个月……她该回到自己的位置了。
她麻木地听自己说:“退什么退,赶紧走。”
“哼。”
他拿起酥油茶喝起来,章晚可以察觉到他的失望,只是她当做什么都没发现,“你爸电话都打几次了,你还是早点回去看看吧。”
“能有什么事。”他面上不显,心里更加厌烦,一周前接到温雄催他回去的暴躁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他其实可以留下,但好像又没有他必须不走的理由。
章晚埋头吃饭,没敢去看他说这话时眼角的烦躁。
吃完后章晚起身收拾桌子,温舟勍夺了碗,拿走自己的盆去刷,她嘴动了动,按掉嘴边的你快去收拾东西,看他洗完碗,擦完桌子,又转身把床上叠的不整齐的毯子散开重新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