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晚摇摇头,没再多解释,转身往外走了。
身后那金碧辉映,富丽堂皇的大宅,在寒秋冷风中,好像浸了水的画,渐渐失了明亮颜色,变得苍白干涩。
坐上出租车,章晚点开手机才发现,温舟勍给她发了几条消息。
——有话慢慢说,不要动气
——课都上的心神不宁了,我应该坚持陪你去
——老婆,看到后给我回个消息,别让我记挂
章晚失笑,回电话过去,那边几乎秒接。
她挑眉,“有没有好好上课啊,接这么快。”
温舟勍那边有些喘,“在开会,反正也听不进去,不如出来接电话。”
“温老师,你可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我代表校领导批评你。”
“接受批评,只不过校领导的心还是让别人操吧,我只关心我家领导心情如何了?”
“唔,还行吧。”章晚怅惘的看着窗外连成一道横线的木色杨树,说:“我以为我心情会很激荡,即便没有害怕,至少会有生气,愤懑,或是控诉,如果当初他没有那么激烈的对章姝,又或者没有那么随意的挑选女儿,又或者这些年能多关心几分商渔,事情都不可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可是……看着他空白的表情,我忽然什么都不想说了。”
就好像往一张已经空白十几年的画纸上激情澎湃的去宣泄十几年的激荡感情,想将那些浓墨重彩的颜色一一图画上去让对方感受她的委屈、无奈、愤懑,可是看着那张纸,看着看着,她忽然觉得那张纸不配了,它根本感受不到它承载的画有多么丰富、浓烈的感情,她放下去的每一笔色彩只会被轻描淡写的辜负。
“不想说就回来吧。我在家等你,那些话我想听。”
章晚摇头:“都过去了,说与不说都没什么意思了。”
商渔的病痛,她的被迫无奈,章姝的疯狂,商强仕的仇恨,都随着一个又一个的死亡变得可有可无,悬置在她和商强仕之间的恩与怨,她只想轻拿轻放了。
“你好好上班吧,我现在在回公司的路上呢。”
“回公司?”温舟勍意外。
“对啊,商强仕又没这么快来找人接班,该商渔做的事,我一天不落的都要做啊。”
“不是怕他知道你假装商渔,对付你吗?”
“对付呗。”那晚章姝的头带着鲜血撞向白墙的场景在她眼前一闪而过,章晚靠上靠背,捏了捏眉心,“他也没那么恐怖。”
只是她在心里放了噩梦而已,然而此后,想到那男人鬓边的白发,这个噩梦该散了。
她已经说清她的事,那些该还的也已经还清,至于商强仕想怎么对她,她等着。
再此之前,章晚正常上她的班,养她的胎,叮嘱裴瞳瞳别每天想着看帅哥,和温舟勍一日三餐四季,悠闲惬意。
商强仕的动作很快,在章晚正常开会的一天,他突然来公司召开董事会,同一天,一个年轻男人替代了章晚的职务。
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章晚被要求离开公司。
公司里产生了怎样的惊愕和震荡,章晚已经不在乎了,只是当晚康雯的电话打的很快,她看了下时间,应该是她才下班。
章晚笑着接起来,对面语气严肃,“我在老地方等你。”
两人的老地方就是一间常去的清吧,她到的时候,康雯已经点了一杯酒,对面放着一杯豆奶在等她。
挺着大肚子的章晚在清吧里很是异类,对面康雯黑着的脸,更是引起了不少人注意。
“喂喂,你的眉毛能夹死人了。”章晚朝她摆摆手,“别搞得这么吓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