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默了下,“想到了。”
“如果今晚厉斯远不出现,你会跟我坦白吗?或者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坦白?”
章晚手里的毛巾变得沉甸甸, 拉着她往深夜的黑渊里下坠。
她没说话, 温舟勍看她片刻,忽然起身走过来,章晚胸口的心跳随着他靠近的脚步咚咚串成一条线, 他拿走她手里的毛巾转身进了旁边的卫生间,水龙头哗啦啦的流水声传出, 接着是拧毛巾,挂毛巾的响动。
跟着, 他走出来,又在椅子上坐下。
一高一低, 像是会审。
他下巴点点床尾, “过来坐。”
章晚心口发麻, 呼吸随着他的一举一动带动胸腔起起伏伏。
“老温,你是气我瞒你,还是更气我一直没有坦白啊。”
章晚问这话时,目光看向了门外,漆黑的夜里只有零星极点闪烁的亮光,稀稀疏疏,好像黑色画布上拙劣撇下的几点水滴。
“有区别吗?”他问。
章晚摇摇头,“随便问问。”
她目光看过来,在他身上静静的掠了一眼,抬脚走到他示意的床尾,安静坐下后放软身体往后倒了下去,像是溺水的人浮在水面,浮萍没有根,睁眼茫然地看着米黄色的天花板。
“他如果不出现,今晚大概又是撒谎日。”
温舟勍沉默,“我问你答,就几个问题,很简单,不要再对我撒谎。”
睫羽轻颤,她又从水里挣扎起身,撑起此刻比橡皮泥还柔软的身体,“你问。”
“当初在卡朗第一次见到的是不是你?”
“……是。”
潮湿、阴郁、刻薄、尖锐,七岁以前,很少有人会把她和商渔弄混,七岁以后,她的存在被彻底抹灭。
“卡朗回来后我再见到的是不是商渔?”
“是。”
“我离开卡朗的时候,你是不是就没想过再见我,不然不会送我一颗红豆。”
六年时间,那颗红豆已经不知腐烂遗落在了哪里。
商渔顿了下,“老温,我想过……”
“你就回答,是或者不是。”
商渔低下头,“是。”
她看着自己从角落的袋子里捏出一颗红豆来,塞到正换好衣服打算离开的温舟勍口袋里。
“你丢什么呢?”他抓住她的手腕拉出来。
“红豆?”这三个月几乎顿顿红豆粥,看到这个东西,他的胃先是不适应的难受起来,目光里泛上奇异的亮光,带着浅笑,“送我的?”
章晚撇撇唇,“那还有好几顿的红豆没吃呢,让你帮我解决点。”
“一颗能解决什么,不然一袋都送个我?”他戏谑。
章晚瞪他一眼,“是谁说这辈子都不想喝红豆粥了,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