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了一夜的手在此时不停颤抖,摸上他的袖口, “阿远……”
厉斯远身体抖了下,打开眼前的手, 像是打开昨晚的他。
他用了很重的力气,商渔的手背立马红了。
“阿远……我……”商渔眼泪不停往下流, 看着他慌张、害怕、无措。
厉斯远的胸口裂开了很大的口,他清楚地看着那道口, 恶风在此处盘旋, 谁来都要遍体鳞伤。
他畏惧看到她。
他仿佛看到自己拉着她的手时, 厉喧妍从漆黑空旷的房间醒来,茫然无措喊着哥哥,顾不上穿鞋走出房间,她到处找不到他,三岁多的孩子绝望无助,从她走不灵活的台阶下去,天旋地转之间,他睡在温热的房间,连梦都是柔软的。
厉斯远扔掉商渔跑着送来的包子,她头发汗湿一片,膝盖一片灰,眼泪不停流,嘴上仍挂着笑,“阿远,你,你吃饭……”
“走吧。”
“你走可以吗?”
“……商渔,我不想看到你。”
厉斯远的这句“我不想看到你”,从医院一直说到厉喧妍下葬。
商渔躲在人群最后,厉斯远看到她,胸口一阵阵的疼,脸上青肿一片,这几天挨得无数打,都抵不上看到商渔时的疼痛。
看见她,好像看到自己站在楼梯边,眼看着厉喧妍从楼梯滚下,血流了一夜。
不知怎样的哭嚎,无人去救。
之后几年,厉斯远都在推开商渔,只是他不知道,以前抓着他衣摆只会可怜看着他,都不敢去挽留的商渔,怎么会变得这么执着。
在他一遍遍把她的花扔进垃圾桶,在众人面前冷嘲热讽她,说尽了尖锐的话语,以为她终于要离开时,转身某个不远处,还是会看到她的眼睛,在他看过来时亮晶晶,朝他温暖的浅笑。
厉斯远骂她,赶她,当着她的面和别人谈恋爱。
商渔始终宠溺的看着他,“阿远,我不走……走了,就真的散了。”
整个高中期间,对商渔的嘲讽传遍了三个年级,无人不知商家独女贱的不行,爱上不喜欢她的厉斯远,巴心巴肝跟在他后面,真是丢尽了商家的脸。
厉斯远随便交的女友都能来嘲讽,“你有钱有什么用,阿远喜欢的还不是我。”
结果只会得到商渔一句甜甜无辜没心肝的笑,“阿远和你在一起开心吗?他笑的次数多吗?因为什么笑,你可以告诉我吗?我好久没见他笑过了。”
女友把这事当玩笑话讲给厉斯远,厉斯远看着她鄙夷的面容,心里疑惑,他好久没笑了吗?
厉斯远不知道,也无意探寻。
他只想推开商渔,像推开那晚的铡刀一般。
他推了好多年,然后又在许久之后妥协承认他推不掉,她是他身体里抽出的一根肋骨,他缺了,浑身都会痛。
厉斯远佝偻的躺在仓库里,怀里抱着他从灰土包裹的杂物里翻找出的标本相框。
那上面框着一束风干蓝玫瑰,是商渔遗落的。
他紧紧拥着,如获旧爱。
厉斯远轧戏的消息传来时,商渔正端着一碗糖拌西红柿在吃,天气热,她又想吃酸又想吃甜,温舟勍这几天没少给她拌西红柿。
康雯让她看微博,商渔点开,厉斯远轧戏,乌导片场无人的词条已经顶上了第一。
评论里,看戏的阵仗热火朝天。
“流量翻车了吧,还敢轧乌导的戏,这次让他在电影圈混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