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揽柏再不能像是局外人那样做无动于衷的欣赏,他触摸到方慕尖锐的绝望,方慕湿热的眼泪就落到他的身上,每一滴都像是流经了他的心脏。
藏揽柏好像因为这种陌生的感觉感到新奇。
藏揽柏在疗养院之前的几年里,总是因为他能够获得愉悦感的阈值比别人要高而不断的寻求刺激,在诸多的极限运动里,他发现谈恋爱是最容易让他感到快乐的事情。
这使得他这样的天生享乐者对谈恋爱这件事抱以了超乎寻常的热情。
他对每段感情都认真,也在收获不了愉快的时候利落的抽身。
他所从从前的恋人身上认识到的情爱就是情欲和快乐,但是只有在方慕这里,他感到疼。
“我不说。”藏揽柏回答。
他伸手搂住方慕,好像拥抱住一个体内流淌着黑色河流的人,每一寸血管里都流淌着苦痛。
“可以哦,慕慕,可以软弱,可以不抗争,可以躲避,可以不原谅,你想要怎么样都可以。”
他缓缓摸着方慕的身体,一路抚摸到他的脸颊,抬起来他的脸,吻住他。
那是一个无比苦涩的吻。
但是藏揽柏却死死抓着方慕的脸,加深了这个吻,那原本蔓延在藏揽柏嘴里苦药味,也到了方慕嘴里。
直到方慕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藏揽柏才微微松了些手,他望着浑身看起来都湿漉漉的方慕,浅色眼眸闪过光亮:“你想如何呢,你要徐渡铭死你才能睡着,那就让他死,你要是觉得还不够,我们就让他活,要还回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可以不重新开始,可以就在过去。”
他低下头,手指和方慕十指相扣,他抬起来,放到自己嘴边轻吻着,目光却还是落在方慕那张脸蛋上。
痛苦打碎他,也在重塑他。
藏揽柏眼睛失神地望着他湿漉漉的痛哭后的眼眸,又一次在他手背上落下来很虔诚一样的吻。
“你支离破碎都漂亮,你的软弱我都赞扬。”
方慕感到自己的身体被抱起来,他看着一片狼藉的屋里,还有藏揽柏又被自己打红的嘴角,还有接吻时被沾在脸上的泪水。
藏揽柏额前的发散落开来,落在方慕的视线里。
好像一位落魄又不失优雅的游吟诗人。
藏揽柏把他放到床上,又用毛巾给他擦了擦脸。
方慕情绪大起大落之下,加上药物作用,在藏揽柏从浴室里出来之前,昏睡了过去。
而在他昏睡过去之后,藏揽柏来到了阳台,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里响了三声,那边就接通了。
他说:“姑姑,我想要一个人。”
那边传来藏晴悦的笑声:“阿柏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想要什么东西还要找家长吗?想要就自己拿呀。”
藏揽柏这边沉默了一下。
藏晴悦又说:“你得回来才能拿嘛。”
“我已经回来了。”
藏晴悦明知道藏揽柏说这话不是她所说的那个意思,却还是任由藏揽柏打这种无用的马虎。
“拍电影一次,蜜月旅行一次,再来就是第三次了。”
藏揽柏却显得很有不知足一样,叹了一口气:“姑姑说这种话,是一点儿都不疼我了。”
藏晴悦知晓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不由心情愉悦,又是笑出声来:“姑姑这辈子不会生孩子,你回来,姑姑最疼的还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