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同这样满身血腥的人接触,鼻端嗅到血腥臭气,她强忍着,小心解开铁索。
获得自由的一瞬间,梁志膝盖一软,直挺挺倒在长宜身上,长宜下意识后退,梁志便跟条死狗一样倒在了地上。
邵钦听见声音转身,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他收回视线,淡声开口:“绿芜,你便替李长宜送这位老朋友一程。”
没说送到哪,也没说送多远。
或许……
长宜心念微动,主动福身:“是。”
而后走到梁志身边,对他道:“起来,将军放你走了。”
地上的梁志像条冬眠复苏的蛇,一点一点撑起来。
毕竟是因自己遭灾。
看在这个份上,自己这身衣裳脏了便脏了。
长宜上前搀起他,一点一点走出刑房,冬日阳光稀薄,空气都是冷的。
出了那昏暗的房间,长宜才感觉自己活过来。
当真是鬼门关里过了一遭。
见距离刑房已远,长宜低声嘱咐:“出去之后,就当从未见过我,知道吗?”
梁志连连低头:“知道,知道!”
“今日之事,本宫欠你一个情,若有改日……”
扑哧!——
在那一瞬间,长宜清晰听见有什么东西穿透血肉。
长宜下意识转头,臂上搀扶的人身子一僵,眼睛睁得老大。
她一点点低下头,只见那破烂的、沾满血的胸口,突兀地多出一截箭支。
箭尖挂着鲜血,最顶端的部分,仍旧闪烁着寒光。
长宜意识到什么,第一时间回过头。
刑房门外,邵钦将手中弓箭抛给一旁的卫兵,他站在原地,掏出一方手帕,慢条斯理地拭手。
那帕子是浅碧色,角落绣了几枝梨花,赫然是长宜为他包扎时随手掏出来的那一块。
长宜看到男人站在那里,神情瞧不真切,可她隐约感觉到,他的唇角勾出一个讥讽的弧度,锐利眸光里,透出几分可笑来。
四目遥遥相对,长宜血液一片冰冷,浑身都在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