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是在列阳吗?”
“在就藩的封地。”晚柔道,“自高-祖皇帝建国至今,能留在都城的皇子屈指可数,皇上的亲弟弟雍王便是其中之一,盖因雍王醉心书画,不恋权力,从十一二岁便开始云游天下,每隔好几年才回列阳一回。”
梵音自然知道,雍王便是苏洛庚,他画的那幅美人图,让苏焕钦得知了韶雪侬的存在,从而改写了韶雪侬的命运。
她轻叹一声:“只希望到时候,五皇子的封地不要离列阳太远,否则……”
她没有说下去,晚柔却明白她在担心什么。
就藩的皇子,若没有皇帝的旨意,不得擅自离开封地。
别离之后,恐怕此生难再相见。
晚柔有些自责,原本是想安慰她,却平白惹她难过,于是找补道:“五殿下还小呢,主子无需烦扰,兴许到时候皇上心疼主子,就将五殿下留在了列阳,也未可知呢。”
梵音莞尔一笑:“但愿如此吧。”
但她心里并不是这样想的,她一点都不希望苏照夜被困在都城这弹丸之地,他只有远走高飞,摆脱皇权的桎梏,才能和苏息云一起搅弄风云,为她助力。
第二天上午,泠泉宫来了位客人。
人是梵音请来的,她看不见,但可以闻香识人。来人身上散发着淡雅清新的花草香,不俗不媚,想必是个出淤泥而不染的柔韧女子。
她的声音也娓娓动听:“民女茹宓(mi),拜见姮嫔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梵音道:“不必多礼,请坐。”
茹宓起身落座,抬眸看向传闻中的“天下第一美人”。
只消一眼,便足以驰魂宕魄。
她在教坊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可和眼前这位相比,她便成了庸脂俗粉,粗陋不堪。
梵音面朝着茹宓所在的方位,开门见山道:“茹姑娘,如你所见,我双目失明,教我跳舞不会那么容易,不过我略有些功底,领悟力也还可以,应该也不会太难教。”
茹宓低眉顺眼,恭谨道:“能得娘娘青睐,是民女的福气,民女定当竭尽所能,将平生所学全部传授给娘娘。”
梵音只字不提陆胥,是松崖的意思,他不想让茹宓知道他为她做过什么,他与她早已断绝尘缘,不宜再生牵扯。
茹宓又道:“敢问娘娘曾学过哪种舞?”
梵音信口开河:“是我们雕题国独有的脚尖舞,我跳给你看看吧。”
为了今日的展示,梵音临时抱佛脚,这些天简单练习过几次。
来到庭院里,她站在平坦开阔处,先调整气息。
晚柔和芳葶她们几个分散开站在不远处,随时准备着在她跌倒时冲上去接住她。
当苏照夜拿着历经数十次失败终于制出来的解语香来到正殿时,刚好撞见梵音在院子里起舞。
她沐在明晃晃的日光里,足尖点地,翩翩旋转,双臂徐徐变换着姿势,时而向上举起,指尖生花,时而向外伸展,如生双翼,广袖和裙裾随风起舞,飘然欲仙。
她的脸熠熠生辉,她在笑——来到她身边这段日子,她总是面带笑容,浅笑、微笑、淡笑,这还是苏照夜第一次在她脸上看见这样明媚舒展的笑容,美好得宛如一个易碎的梦,镌刻在他心底,永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