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眨眼间临近了。

迪克已经习惯了每隔一段时间就去利爪聊天群里看看有没有新消息,就像布鲁斯·韦恩习惯了每次去到正联开会、都会看到超级英雄们围在长桌前打赌今天蝙蝠侠制服底下的人会是谁。

——猜托马斯的人从来没对过，因为夜枭对自己的前同事们避犹不及，而且在克拉克堵上门邀请时表示‘同一个梗玩太多次就没意思了’。

利爪们又在讨论圣诞节假期,并且对着那些不得不在假日里加班的个别成员报以同情或是幸灾乐祸的讨论：“让我们来看看今年圣诞轮到谁值夜班？首先是我们的希尔女士，坚定的不婚主义者,连续三年将放假的机会留给我们，让所有人为希尔女士欢呼！”

聊天群里一堆鼓掌的emoji表情。

“接下来是谢里登,你不需要陪伴你的女朋友吗？”

代号是哥伦比亚角鸮的人回答：“一个月前分手了，她说她爱上了布鲁斯·韦恩。爱情是虚假的兄弟姐妹们，只有事业和工资是真的。今年加班费翻倍,我愿意为boss出生入死。”

“别这么说,你还要活着寻找下一段爱情,或者享受你的工资,在那之前死掉也太亏了。

下一位是克拉伦斯,这位不是自愿加班的，听说他上周没打过哥谭市一个叫‘萤火虫’的三流反派、差点被老板拎去挂钟塔。传言是真的吗，克拉伦斯？”

另一个利爪说：“真的。‘萤火虫’是个用自制装备到处放火的业余人士，蝙蝠侠一只手就能解决。‘利爪打不过萤火虫’在哥谭传遍了,我昨天出外勤因为这事被路过的反派嘲笑。”

“被谁？”

“维克多·扎斯那个口口,我口口他口口……”

中间骂人话被屏蔽了，系统提示：“聊天群内有未成年人，您的发言过于激烈,请注意言辞。如该提示出现三次及以上，将对肇事者进行封号处理。”

“fxxx”

系统：“聊天群内有未成年人……”

“fine”

迪克好奇心起,忍不住打字。

鹰鸮：“我们这里还有未成年人？”

“有的。”利爪回答,“不过也不算利爪吧,是前段时间为了南北通车加进来的新人。”

他充满暗示地道：“你可以理解为‘另一边的人’。”

这个聊天群里利爪越来越多。

由于夜枭在哥谭,哥谭市的利爪消息很灵通，又有很多外地同行进来打探一手情报，所以就造成了有些人知道‘鹰鸮’是迪克·格雷森也是夜翼、有些人知道‘红角鸮’是提姆·德雷克也是红罗宾、有些人什么都知道、有些人什么都不知道的奇怪现状。

如果是蝙蝠侠在群里，估计要列上八个表格来捋清人物关系。

迪克立刻理解了什么叫‘另一边的人’，紧接着他想：‘另一边的人’说的不就是我吗？可是我成年了？

人多又是放假前夕，消息刷新得很快，没一会迪克就看不到自己上一条提问了。

他揣着疑问，看利爪们分析完各种加班理由，开始热烈地讨论假期去哪里放松。

十个人里有八个提了夏威夷。

第九个利爪说：“你们真无聊，年年去同一个地方团建。我不去，我要出国，南半球正是夏天，我订了去阿根廷的机票。”

他们又讨论了一会美洲杯的比赛，和游戏《足球经理》今年新录入的阿根廷球员。

有人分别鹰鸮和红角鸮：“你们假期是怎么定的？方便说吗？”

倒没什么不好讲的。迪克回答：“我一般没有固定假，老爹年年带着我们加班。”

“也是，除了日历人，阿卡姆的神经病越狱时才不管是什么日子。”提问的利爪说，“守株待兔太麻烦了，你们有没有想过其他策略？”

鹰鸮：“比如？”

“先下手为强。”利爪果真展开讲了讲，“把准备搞事的人提前干掉，你们就自由了。”

“呃……”

迪克还没找到合适的措辞婉拒，一直没说话的红角鸮突然回复：“听上去你有一个计划。”

代号是‘冠鸮’的利爪说：“我有，真让人意外，难道你也有兴趣？”

“没错。”红角鸮说道，“讲讲看你为你的计划都做了哪些准备。”

蝙蝠侠去执行正联任务了，临走前把‘蝙蝠少女’芭芭拉·戈登、‘孤儿’卡珊德拉·该隐和‘信号’杜克·托马斯留给了夜枭：“我本来要将这一堆麻烦托付给黑霹雳。既然你有时间，就过来帮我个忙。”

夜枭刚处理完工作不久，以为他口中‘一堆麻烦’指的是什么大事，于是临时更改住在洲际酒店歇一晚的计划、打算提前回到家中看看情况。三位少年少女挤在韦恩庄园里，像失去老母鸡看护的鸡崽，用茫然的视线锁定住闯进门的、显得风尘仆仆还有些疲惫的猫头鹰。

“……”

蝙蝠家成员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托马斯狐疑地摘下头盔打量他们：“蝙蝠侠怎么说的？”

“你，”卡珊德拉断断续续地说，“负责带我们。”

托马斯：“其他人呢？”

“各忙各的。”芭芭拉说，“大家都有事干，除了我们。布鲁斯又不放心我们组成小队维护治安，所以我猜他告诉你应该带着大家做些什么了？”

“没有，我和他都很忙，他走之前根本没说几句话。”托马斯脸色比即将被管理的人还不好看，“蝙蝠侠的电话能打通么？”

杜克：“能。”他小心地说，“不过他应该正在团队里。”

托马斯算了算时间，认为以他回家的速度来看，不管正联有什么任务现在都只能尚在路上。他抄起韦恩庄园的座机拨通蝙蝠侠的号码。

沙发上的鸡崽们随着他的移动转头。

不到十秒钟，电话接通。

“下午好，蝙蝠侠。”

一句直白的开场问候。

“……夜枭。”

“你在执行正联任务？情况怎么样？”

两句做给别人看的寒暄。

“还没开始。我们在路上，有什么事吗？”

托马斯仍然穿着制服，手举话筒翘起嘴角面对窗户，透明玻璃映出身后趴在沙发上伸头探脑的几个小孩：“是这样的，你临行前将几个继承你衣钵的年轻人交给了我，我在想现在是应该给他们播放小猪佩奇还是小马宝莉。”

三句笑意不及眼底的阴阳怪气。

加起来总共六句勉强算是和谐的对话。

芭芭拉竖起耳朵，听见蝙蝠侠给出了回答，大约涉及到洲际酒店年前的某些不太和谐的‘工作’，以及托马斯连续失踪两个星期不回家也不回信息的壮举。夜枭回了句“你翻旧账从来不挑时间？”并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往旁边走了几步。

芭芭拉遗憾地发现，这样她就听不见布鲁斯在对面说些什么了。

但托马斯说话时没有避开他们。夜枭明显不知道自己被叫回家是为了带孩子，一幅沉迷工作时被人强行骗去吃饭的烦躁感，脸上的笑容仿佛面具般浮于表面，尽管五官和布鲁斯多有相似、也没带着杀意或者怒气，却使人不用靠近便觉得危险。

或许是绷紧的肌肉、毫无破绽的姿势、以及深潭似的蓝眼睛，让托马斯·韦恩这个人现在看上去就像一头有风吹草动便会迅速出击的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