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着共同的、特别是罪恶的秘密,会让两个人的关系变得密切。
浊脸死了。
安纳奇把她当作反制手段关在罐子里,放置在毒气室的隔壁。托马斯口中的中和剂是个谎言,其实是无法维持固定形状、彻底失控的浊脸被放出来,与‘毒雾’同归于尽了。
其他人不难发现,达米安和托马斯的关系突然好了很多。
他们见面时少了很多单方面的火药味,达米安偶尔会盯着托马斯看个不停,好像他是房间里的大象,而达米安刚发现这一点。又有一次迪克走进庄园的时候,看到托马斯和达米安站在老鹰亚历山大的鸟架底下交谈,气氛无比居家且和谐,迪克差点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并因过度震惊被阿尔弗雷德浇花时垫在脚下的凳子绊了个跟头。
托马斯认为达米安是因为好奇。
他好像才意识到托马斯不同于他的父亲蝙蝠侠,但也不像他的母亲塔利亚。
他关注托马斯不是因为浊脸的死,而是托马斯做出的另一个决定——当时三个人从应急通道走出来,夜枭动作最快,走在最前面,也就离反制装置的控制器最近。
达米安清晰地记得,夜枭当时停下来,转过身对蝙蝠侠说:“看来就是这里。”
他没有立刻按下开关,反而后退一步让出位置。
他将解决病毒、也是杀死浊脸的任务交给了蝙蝠侠。
达米安不觉得这代表着夜枭对蝙蝠侠的恶意。
他的母亲塔利亚,给刚出生不久的、自己的继承人递上屠刀,教导他如何收割生命,这是期待,这是厚望,这是像他们这样的人表达‘爱’的方式。
达米安几乎感觉自己能理解那一刻的夜枭:他和蝙蝠侠之间有一条看不见的线,他等着蝙蝠侠无知无觉地从这条线上跨过去,到那时他就能给自己的兄弟一个拥抱——
看,现在你我站在同一边了。
可是夜枭也不过被这样的念头蛊惑了那么一两秒钟罢了。
他推开蝙蝠侠的手臂,令夜枭在达米安心中的形象彻底脱离塔利亚,而变成从未见过的、复杂的矛盾的人。达米安永远不会去问托马斯,你放弃让蝙蝠侠杀人的时候在想什么?但他会忍不住去观察,去交谈,去从生活中的蛛丝马迹里进行推测。
其实如果达米安询问的话,托马斯说不定会告诉他:我在犹豫的那两秒之间所获得的快乐,远比你想象得还多。
之前托马斯与蝙蝠侠演戏的时候说:“你更喜欢我现在正在做的脏活,我们也可以交换。”
莫比就问过他:“如果他愿意,你能让他来做吗?”
这问题是个陷阱,它所蕴含着的诱惑难以去描述,托马斯甚至有些惮于想象——他只要稍微产生这样的念头,都不需要实际做出来,就能感到令大脑发麻脊背战栗的快感。而快乐抵达一定程度,反倒令人痛苦;快乐只有一瞬间,它引发的痛苦则格外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