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稚洗完澡下楼去客厅找水喝,他下意识往二楼书房看,门虚掩着,从里面映出日光灯的线状光斑。
他看表,快十二点了。
即便热水澡能缓解疲乏,自己的床能让他踏实安逸,可宋稚知道,今晚的他依然会失眠。
习惯的养成需要二十八天,为什么适应被人搂睡却只用了几晚。
几小时前才死皮赖脸把人留在家里,现在又上哪找勇气让对方再陪自己睡觉。他们的婚姻协议中从没有这条规定,何况,严淮哥哥又那么忙。
宋稚收回目光,端着玻璃杯坐回客厅沙发,他打开电视,这个位置一转头就能看到书房。
国外和国内有时差,严淮忙完工作已经是凌晨三点。他打开书房的门,见楼下的电视机还亮着微弱的光。
沙发上躺着一个人,睡得东倒西歪。
严淮沿着楼梯往下,熟睡宋稚抱着靠枕,胸口朝下,头埋进沙发缝隙睡得正熟。
受不明原因的驱使,严淮坐在他身边,两根指尖捻住宋稚的睡衣下摆,轻轻往上撩。左后腰的苍白皮肤上留着一块暗红色吻痕,是他昨晚唯一留下的痕迹,仿佛还留有昨夜缠绵的痕迹。这个位置,可能连宋稚自己都没察觉。
严淮蜷了蜷指节,把指肚的温度停在吻痕处。
中央空调吹出的冷风并没能缓解躁动不安的心,严淮弯下身,把清浅的吻留在了红色痕迹上。
“嗯……”
努力克制的动作还是惊扰了熟睡的人,宋稚翻了个身,眉头紧皱,显然睡得并不舒服。
严淮撩下衣摆,帮他拽正偏斜的衣领,拦腰把他抱进怀里往楼上送。
熟睡的人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循着柔软温度往他颈窝里钻,亲昵地在他肩头蹭,像个软绵绵的小动物。
严淮抱着宋稚来到二楼,在楼梯转角停顿几秒,最终还是把他送到了三楼卧室。
宋稚的房门没关,严淮弯下身小心把人往床上放。
倾斜的动作惊动床上的人,从脖子上脱出的手又被迅速圈住。
“别走。”
黏腻的嗓音顺着空气撞击至严淮的思绪,夜深人静藏不住他的心。
睡熟人无心的梦话却惊扰了有心人的意志力。
“别走,求你……”宋稚还在重复令人留恋禹犀的话。
他弯下身,吻住他的额头。
“再也不走了。”
“永远不会丢下你。”
床头的手机响了无数遍遍,宋稚被折磨到发疯,终于挣扎接通。
“祖宗,现在整个剧组都在等你。”
“什么啊?”宋稚声音沙哑,从被子里钻出,烦到要死。
“你自己接的戏,丫别想后悔。”琳达一大早就开始嘶吼,“司机就在你家门口,最多十分钟,再不出来就去砸你家窗户。”
还没顾得上骂人,电话那头就传出忙音。宋稚揉了揉脑袋缓和一会才想起,昨晚聚餐张伦好像有提醒他,似水年华那部电影开拍时间提前了,今天上午十点,所有演员来剧组研读剧本。
宋稚看表,恰好十点整。
他掀开被子坐起,先给张伦发了条短信,急忙穿衣服下楼。
宋稚视线扫过桌上的早饭,他心脏倏然揪住,他往楼上看,二楼卧室和书房的大门紧闭,不像有人的痕迹。
他跑去翻看储物间,严淮哥哥的行李还在,那意味着他没有走,只是去工作,晚上还会回来。
早餐也明显是严淮哥哥给他准备的,餐桌上还贴着一张淡蓝色便利贴。
【吃了饭再出门,乖。】
是严淮哥哥的字。
即便时间紧张,宋稚依旧听话把剥好的鸡蛋和粥喝光后才离开。
剧组离宋稚家不远,非高峰时间开车十分钟左右。
“抱歉,让大家久等了。”宋稚到的时候是十点半。
“没事没事,比我预期还早半小时呢。”
宋稚不着调在娱乐圈出了名,张伦早给他预留一个小时的迟到时间,刚好这段时间可以和其他演员聊聊宋稚不爱听的废话。
前几天严淮就和他签了三年无责赞助协议,既然严老板这么敞亮,还不许人家的小宝贝睡个懒觉吗?
“不过,老公没在家,你还是真糙啊。”张伦揪了揪宋稚乱糟糟的头发。
宋稚拍开他的手反驳道:“谁说我老公不在家的。”
“在家你能这德行?”
之前录节目时,只要有严淮跟着,宋稚每天都打扮得精神又利索,从头到脚一丝不苟。
不过,长得好看还真能为所欲为,就这德行看着也帅。
“他去公司了,晚上就回来。”宋稚嘴上说,心里也跟着美滋滋的。
“哦,怪不得。”张伦塞给他一沓剧本,“行,咱们先认识下同组的演员。”
似水年华是一部以校园和家庭为题材的文艺片,故事围绕宋稚所扮演的林跃为中心展开,主要人物除去林跃的父母,还有他的同学和老师。
“小宋哥好久不见呀。”梳单马尾的女孩主动对其打招呼。
“你俩熟,我就不介绍了,她演你同桌朵朵。”张伦低声忙着加一句,“你放心,毕竟严老板花钱了,这个朵朵跟你没感情线,就是哥们。”
宋稚:“……”
有钱真能使鬼推磨。
之前的剧本里,朵朵是那个和他有感情线的角色。
在戏中,这个叫朵朵的女孩是男主林跃的同桌,戏份不多,却对林跃的成长却有这弥足轻重的作用。
既然严淮肯投资,张伦直接换来一位跟宋稚合得来的女艺人。
朵朵的扮演者李妍是位刚出道的新生代演员,两个人具体什么关系张伦不清楚,据说李妍是唯一个,在任何公开场合都无条件夸赞宋稚的艺人。
“你怎么又黑了?”宋稚打了个哈欠瞥了一眼李妍。
张伦去看女孩打了好几层粉底的脸,不禁替人家小姑娘捏把冷汗。
宋稚这嘴是真臭。
“当然是为了衬你白呀。”李妍弯起眉眼,完全不生气的样子。
“哦,真辛苦你了。”宋稚说:“继续努力。”
张伦看着俩人的调侃,自己纯属白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