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段怡如今乃是知天命的年岁,能瞬间判断出这么些,他只觉得这主公倒是不昏聩,可她如今不过不足二十……能判断出有诈的人很少,判断之后,能够果断行事的人更少。
若是段怡的想法是正确的,那剑南道可就危险了。
西边敌人耗费这么大功夫,不惜暴露李增身边的内鬼,叫他假传军情,为的便是让段怡分兵,犹疑着不知道去援助哪一边,他们十有佯攻陇右,却是集结大军猛打剑南。
顾老将军虽然骁勇,那剑南军亦个个都是好汉,可架不住他年事已高。
一道之军,如何抵挡得住一国之力?
郑铎这般想着,心中发沉。
……
一路人所有人几乎马不停蹄,尽了最大的努力,直奔剑南道边城而去。
道路两旁的青苗,郁郁葱葱。
田间里的水,明晃晃的,一路走来,都是鸟叫蛙鸣,段怡还清晰的记得,那年剑南鼓励乡民垦荒屯田,新田能够免税,她与顾从戎同去,说得口干舌燥。
乡民却是不为所动,若非村长压制着,早拍拍屁股回家中打麻去了。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族小娘子,怕是连五谷都不分,懂什么农桑之事?”
蜀中妇人惯常泼辣,难免有人抱怨了起来。
顾从戎便带着她下了地,那还是她头一回知晓外祖父竟是还会农活。
水田里蚂蟥好些,她被咬了个正着,一蹦三尺高的,顾从戎瞧着她的窘样,叉着腰哈哈大笑。
这条通往边城的路,她去过不是一回两回了,再次入蜀中,那当真是百感交集。
段怡想着,骑着快马,直接汇入了山南西道来的段家军大军当中。
她加快了速度,到了那祈郎中马车旁边,纵身一跃,直接落在了马车上,撩开帘子快步行了进去,一进马车,一方温热地帕子,便迎面扔了过来。